“二百萬。”祝童干脆地說,“我會把你應(yīng)得那份打到你賬戶上,這次給你一百萬,也算對我們的過去有個了結(jié)。煙子,我警告你: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guī)矩,五品清洋雖然厲害,但他們護不住一個江湖異類;四品紅火也不是大火輪一個人說了就算的。鬼神之道固然難通,我們祝門的名聲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少拿這些無聊的東西來開玩笑。我祝童如果沒了活路,一定會拉幾個人陪我下地獄,相信神仙也攔不住,這一點你應(yīng)該明白?!?/p>
煙子那邊不說話了,七品祝門詭異神秘的鬼神之術(shù)與符咒毒藥,一直是籠罩在祝門弟子身上的護身符,江湖中人見到祝門中人雖然不是退避三舍,至少不敢輕易開罪他們。
幾十年前,祝童師父老騙子的師叔祝天蔭,因為一個女子與江湖大派二品道宗起沖突,三日間縱橫千里追殺仇人,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fēng)。那一次祝天蔭共殺死七十七人,將二品道宗的五座道觀變成鬼冢,沒留下一個活口。最后雖然也被眾多高手擊殺在華山之巔,卻是拖著二品道宗的掌門師兄云道人陪葬的。
那場變故的慘烈,使七品祝門與二品道宗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冷淡,也使江湖中人都明白一個道理:祝門中人如果被逼急了拼起命來,比勾魂厲鬼還恐怖。
祝童性情冷淡不好炫耀,與煙子在一起的兩年,沒表現(xiàn)出多少神秘的地方,煙子一直也沒弄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只是祝童表現(xiàn)出的過人智慧與冷靜,就已經(jīng)使她很佩服了。
在煙子離開前,祝童已經(jīng)隱約預(yù)料到這個局面,有一天閑聊時對煙子提起過祝天蔭與道宗弟子之間的事情。
那本是由意外的小事引起的大變故。
民國年間,祝門弟子祝天蔭剛出師沒多久,到川北采藥歷練,卻與當(dāng)?shù)匾粋€錢姓大戶人家的小姐在廟會上一見鐘情,最終演變?yōu)樗酵?。為掩人耳目出入方便,祝天蔭在錢小姐的繡樓上布置了障眼法,尋常人就是在門前走過,也覺察不到繡樓內(nèi)兩人的歡愉之聲。
錢小姐與祝天蔭私通半年后,面貌漸改,由清純的嬌小姐變成風(fēng)情萬種的俏麗少婦;她母親多方查驗試探,卻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有推諉于被鬼神糾纏。
錢小姐的父親錢員外在當(dāng)?shù)匾彩莻€體面人,家里出了這樣的事,當(dāng)然面子上不好看;他也以為女兒是中魔了,出大價錢請來川北鶴鳴山鳧云觀的道士驅(qū)魔,鳧云觀正是二品道宗的道場;如此一來,前來驅(qū)鬼的道士就與祝天蔭起了沖突。
本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八派之間理應(yīng)互相照應(yīng),商量一下掩飾過去就好了。沒想到鳧云觀的當(dāng)家道長以大門派自居,要把祝天蔭當(dāng)妖魔震伏掉。祝天蔭年輕氣盛,又想在心上人面前露些本事,就與鳧云觀的道士斗起法來。
雙方拼斗時,錢小姐突然闖入斗法場,祝天蔭收功負(fù)傷;鳧云觀的道士只想掙錢出風(fēng)頭,一時失手誤殺了錢小姐。
這一來,祝天蔭傷心欲絕墮入魔道,在盛怒中祭出血祭報仇,殺掉鳧云觀一干道士,只鳧云觀觀主一人逃遁。
祝天蔭遷怒于二品道宗的所有弟子,追著鳧云觀主的足跡,開始一場震驚江湖的大追殺。
三天三夜的時間里,祝天蔭抱著錢小姐的尸體,以最兇毒的尸變術(shù),從川北追到陜西,直殺到二品道宗的總壇華山之巔蓮花峰。
祝天蔭一路不吃不喝,到那時已經(jīng)是靠一口傲氣在支撐,終不敵眾多道宗高手和來幫忙的江湖同道。
據(jù)在現(xiàn)場觀戰(zhàn)的梅合綺先生說,一直跟隨在祝天蔭身邊的錢小姐雖然不言不語,但眉目清麗容姿綽約,絲毫看不出那是個死人。最后時刻,在祝天蔭浴血抱起她施展解血大法時,錢小姐臉上似乎還露出絲微笑。
解血大法是險毒的密術(shù),祝天蔭周圍十丈內(nèi)的七名各派高手被兩人飛散的血霧籠罩,竟無一幸免,與他們同歸于盡。祝天蔭與錢小姐的尸骨也化為塵埃,消散在華山的云霧中。
當(dāng)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祝天蔭與錢小姐就在滿天桃花飛舞中歸于虛無,落地的花瓣都是血樣的燦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