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孩子后,整天忙得人仰馬翻,我很少回我媽家了。我媽時不時會打電話過來,也許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就暫時不提房產公證的事情了,還讓我們帶孩子回去看看他們,說我不?;丶遥幌笤?。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盡量避免當著丈母娘的面接聽我媽的電話,總是到我們屋關起門來聽電話。其實,丈母娘對我媽的電話比我還敏感,每當我打完電話推門出來時,就看見丈母娘的身影從門前迅速閃過,然后若無其事地假裝忙著手里的活。
自從那次“世界大戰(zhàn)”后,我媽和丈母娘對我的態(tài)度都轉變了,從以前的“萬人唾罵”到現在的爭相拉攏。我媽拉攏我是因為馬上就要付房子的首付和貸款了,丈母娘拉攏我,不用想就是為了她女兒和外孫女,現在我的立場很關鍵,偏了誰,向了誰,都不是“世界大戰(zhàn)”那么簡單了。態(tài)度如果擺不正,可能連現在的“寄人籬下”都沒得做,直接就蛋打雞飛,無家可歸了。
等我交給我媽近7萬元的首付后,我和老婆婚前婚后所有的積蓄已經一卷而空了,面對著撲面而來的物業(yè)費、暖氣費、生活費、奶粉費、服裝費、營養(yǎng)費、電話費、上網費 ……我們已經捉襟見肘,連“浪費”都沒有了。一向勤儉慣了的岳父總是趕在菜市場快收攤時候去花上一兩塊錢收成堆賣的菜,買一次三天都吃不完,有雞蛋大的土豆和西紅柿,頭發(fā)絲粗細的韭菜蒜苗。這還不說,家里衛(wèi)生間里堆滿了大盆小桶,為的是把洗衣服的水蓄起來再沖廁所用,原先,我一向討厭這種摳摳索索的做法,但是現在人窮氣短,我也柃起水桶“嘩嘩”地沖馬桶。
孩子滿月后不久,我媽又在電話里對我興師問罪,她可能以為反正我也交完首付,上了賊船了,可以捏著我的鼻子,指哪兒,我打哪兒了。她責令我在她過生日那天務必帶著老婆孩子去給她祝壽,還埋怨我老也不回家住,住在別人家不象話。我怕剛平靜兩天的日子再生波瀾,就在電話里和她談條件:“孩子太小,不能帶去,我去給您過生日就行了,我媳婦身體還沒恢復呢,還得在家靜養(yǎng) ……”現在,我和我老婆已經對我媽的糾纏電話神經過敏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媽打電話。因為比起丈母娘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媽的“豆腐嘴刀子心”更可怕。
沒想到我媽又突然發(fā)威:“好,她不來,以后就永遠也別來了!還有你,你到底要誰?要老婆孩子還是要你媽?!”幸好我早有準備,既然你“逼良為娼”,那我就不客氣了,而且我知道現在門外一定站著屏住呼吸提心吊膽偷聽我電話的丈母娘和老婆,她們正等著我如何表態(tài)。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于是,一向在我媽面前軟慣了的我一反常態(tài)慷慨陳詞:“媽!您要住的大房子也買了,您要公證我也隨時陪您公證,過戶到您名下都沒問題,這點錢我們本該孝敬您。您好好掙您的錢,讓我爸好好跳他的舞;這房子我老婆也不會住了,等房子蓋好了,您二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吧!辛苦了大半輩子了,也怪不容易的。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我永遠是您兒子,每禮拜都回去看您。可您也替我想想——我也是當爹的人了,肯定要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我老婆孩子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誰要想拆散我跟我孩子,我就跟誰急??!”
我借著二兩二鍋頭的酒力,終于說出了一段“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話,先禮后兵,棉里藏針把我來勢洶洶的我媽給擋了回去,終于也讓一定要決出個勝負的我媽知道知道我有多看中我襁褓里的女兒,我真懷疑我媽是不是聰明過頭了,怎么會傻到和一個剛出生一個月的小嬰兒搶占資源,更何況還是她的孫女!一邊是媽,一邊是老婆孩子,相信這樣的選擇題對于全天下所有男人來說,都是無解的難題,我哪個都不可能舍棄,可以說,誰給我出這樣的難題,誰就不懷好意,就是要陷我于不仁不義!等我推開門出來,老婆和丈母娘都忘記了躲閃,她們還沉浸在我剛才的“慷慨激昂”中。多日未見笑容的老婆,眼睛里閃著感激和信任的淚光,一切擔憂和猜測已經一掃而光了。丈母娘也終于認識到平時油嘴滑舌的我,其實還是一個挺負責任的男人。她甚至是訕笑著催促我:“接著吃飯吧,飯都涼了,要不我再熱熱?”而我卻有說不出的難過,夾在三個女人中間,(不,算上我女兒,現在應該是四個)為什么就這么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