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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槍與無情(3)

佛醫(yī)古墓1 作者:飛天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院子里到處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達措站在臺階上,貪婪地吸了一口濃郁的薔薇花香,向我做著最后的游說:“沈先生,我還會在港島停留十天,想通了可以隨時找我。不必打電話,只要你有這個念頭,我就能感知到?!?/p>

強巴和他的同伴一直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旁邊,達措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其中一人立刻蹲下身,把他背了起來。

這一行人出了大門,沉默而疲憊地慢慢走向街口。

等他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我胸膛里一直提著的那口氣驟然釋放出來,渾身抽了筋一樣,一下子坐在臺階上。

用內(nèi)力來控制自己的思想活動,等于是在向自身施加催眠的力量,至少要耗費雙倍的體能。再拖延幾分鐘下去,我就會忍不住全身崩潰了——之所以這么費力地折磨自己,是因為我不想再讓達措探測到自己的內(nèi)心活動。

說實話,我對他說的“消息”非常動心,因為那玉牌是家族代代相傳的標(biāo)志,由爺爺傳給父親,貼身佩戴。如果他沒有離奇失蹤的話,將來一定會傳給我。

“人在玉在,人死玉亡”,玉牌既然落在蘭陀庫林活佛身上,父親一定是遭了不測。

“摩蘇爾的‘鬼墓’?那片已經(jīng)被美伊戰(zhàn)火焚燒殆盡的綠洲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父親怎么會去那里?”

我?guī)е刂匾蓱]走進書房,拉開抽屜,取出那張奇怪的照片。

達措也曾模糊地提到過一個什么“環(huán)”,或許指的就是它,方星口中所說的“碧血靈環(huán)”?我心里陡然升騰起了強烈的愿望,要不顧一切地去庫庫里峰,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助人就是助己,給達措靈童取回“鷲峰如意珠”的同時,我也能拿回傳家玉牌。

關(guān)伯已經(jīng)在廚房的角落里睡熟了,臉色透著幾分憔悴。上了年紀的人,昨晚通宵熬夜后,精神早就無以為繼了。

我輕輕叫醒了他。撩開眼皮的一瞬間,他的表情透露著無比的茫然:“小哥?我……我在干什么?怎么會睡在這里?”

水龍頭沒有關(guān)緊,嘀嘀嗒嗒地落進水盆里。

“好香的蘋果味啊?家里來客人了嗎?”他困惑地揉著眼睛,走向客廳,瞪著桌子上的銀盤和蘋果,仿佛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

那個紫銅香爐被強巴帶走了,空氣里留著如煙如霧的檀香味道。

以人的力量來對抗玄妙的藏教異術(shù),始終還是太渺小了,他雖然滿身武功,一旦思想被達措控制,立刻變得毫無意義。

“小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覺得自己渾身的骨架像要散開一樣,頭也暈暈的,一陣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關(guān)伯扶著自己的頭,郁悶地回臥室去休息,把我一個人留在客廳里。

我關(guān)了所有的燈,任自己陷在無邊的黑暗里。

達措蘸過指尖的水盆閃著粼粼的波光,像是一口神秘?zé)o邊的鏡子。我走近它,里面模糊映出自己的臉。

我拒絕了達措的請求,只是不想在自己沒有完全考慮清楚之前,便被別人事無巨細地看得通通透透。人在江湖,始終牢記要有防人之心,否則一招不慎,被人騙得傾家蕩產(chǎn)、走投無路,也是地球上每天都會發(fā)生幾千件的常事。

關(guān)于父母的記憶悄悄浮現(xiàn)出來,最深刻的一幕,就是母親在鄉(xiāng)下老家的閣樓頂上迎著夕陽久久地佇立,而父親則躺在她身邊的竹椅上,用一塊雪白的錦緞手帕,擦拭著家傳的飛刀。

這種沉默的畫面,往往能一成不變地維持幾個小時之久,直到暮色降臨為止。

同樣的刀,也在我的手里,并且在感受到有人靈巧地從樓頂一躍而下時,“嗤”的一聲激射出去。

那人落地時,靈貓一樣悄無聲息,但飛刀險之又險地穿透了他肩頭的黑色夜行衣,將他釘在木柵邊。我無意傷人,對方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思,反手拔下了那柄刀,又彎腰拾起被碰落在地上的一朵梔子花,笑著嘆息:“可惜了這么一朵好花,你聞聞,港島環(huán)保屢屢亮起紅燈,溫室之外,這么香的花,已經(jīng)很少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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