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輝接過表，謝了簡又然。簡又然說：“到哪里想好了吧？不行……”

杜光輝抬起頭，“管他到哪里？不都一樣。”

“這個……唉，你填表吧，明天要交的。”簡又然說著出去了。

簡又然并沒有回自己辦公室，而是到了歐陽部長的辦公室。歐陽部長正接待客人，他替大家倒了杯水，就退出來了。這幾天，簡又然的心情也很復(fù)雜。部里雖然定了他和杜光輝下去，可是下一步下到哪里，他還一點眉目都沒有。剛才，他試探著問杜光輝。杜光輝似乎沒有在意這個。誰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有意回避呢？杜光輝是個老實人，但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招數(shù)。宣傳部有兩個額，在下去到具體地方這個問題上，肯定不可能都到經(jīng)濟較好的地方。而且，聽說這次歐陽部長從組織部多要了一個額，讓組織部內(nèi)部有些人很不高興。他們在分配時，難免不為難一下的。如果僅僅是下去，而不找一個好的地方，那么兩年也許就是荒廢。如其那樣，還不如不下去呢。

簡又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趙妮出去了，桌上只放著她的小包。那是一只很漂亮的小巧的真皮包，是簡又然到法國去為她帶的?？吹贸鰜?，趙妮很喜歡。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同趙妮一起吃飯的情景。那是在趙妮的單身宿舍里。他們還喝了一點紅酒。趙妮說紅酒既有情調(diào)，也養(yǎng)人。特別是男人，喝點紅酒，才會浪漫，才會更有激情。

簡又然喜歡趙妮說這樣的話，趙妮一開始到部里，并不是在辦公室，而是在人事處。他們之間怎么就好上了，簡又然至今也說不明白。好像水到渠成一般，兩個人就走到一塊了。趙妮的說法很簡單，兩個人相愛，就在一塊。將來不愛了，就各自拜拜。這是簡又然喜歡她的另一個原因。他怕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特別是有些女人，剛剛好上沒幾天，就逼著你離婚或者什么的，這太危險了。趙妮這種想法，讓簡又然放心。而且事實上，他們就是一直這樣處著，除了每周單獨相處一次，平時，誰都看不出他們深層次的關(guān)系。

對于下派掛職的事，趙妮沒有表態(tài)。當(dāng)然，這也不需要她表態(tài)。趙妮說：你們男人，太注重當(dāng)官了。當(dāng)官有什么好？勞心勞神。何況還有許多人當(dāng)官當(dāng)了一輩子，到頭來還身陷囹圄。多沒意思！

簡又然只是笑笑，女人反對當(dāng)官，并不是壞事。在這一點上，小苗的心態(tài)比趙妮要激進些。小苗說：在機關(guān)上干，不拼命地去當(dāng)官，還干啥？

打開抽屜，簡又然看見那張字還在。這是北京的一個老書法家寫的。去年，簡又然到北京出差，認識了老書法家的小兒子。結(jié)果，就得了這么一張字。回來后，他也給文聯(lián)的幾個搞書法的看過。他們一看落款，就嘆道：大家手筆?。‖F(xiàn)在，某老的字，像這樣尺幅，在市場上要值兩三萬呢。簡又然也驚訝，像寶貝似的收著?，F(xiàn)在，看來他要用到這個寶貝了。他早已想好，要把這個寶貝送給歐陽部長。既雅氣，又能表達意思。只是可惜，這字上沒有題歐陽部長的名字，不然就是錦上添花了。

“簡主任，程部長叫你?！备舯诘凝R處長過來叫了聲。

簡又然趕快將抽屜鎖好，往程部長辦公室里去。在機關(guān)當(dāng)辦公室主任，最大的特點就是事情不斷，不是這個領(lǐng)導(dǎo)有事，就是那個領(lǐng)導(dǎo)有事，反正，都得讓辦公室來辦。對于一般處室，簡又然的態(tài)度是明朗的。辦公室就是在一般處室之上，至于原因嘛，誰也說不好。大概就是因為辦公室離領(lǐng)導(dǎo)太近了，對領(lǐng)導(dǎo)太了解了。因此……

程部長是問問下周開展三下鄉(xiāng)活動的有關(guān)安排，這事本來是宣教處的，但是，生活問題和后勤這一塊，還得簡又然的辦公室來負責(zé)。不過，這事早已弄好了。簡又然向程部長匯報完，程部長點點頭。要說做事，簡又然是很能做的。這幾年，宣傳部辦公室還是很讓領(lǐng)導(dǎo)滿意的。程部長看著簡又然，突然笑道：“你下去了，辦公室誰來呢？”

“也快，不就兩年？還有黃主任呢?！秉S努是辦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