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始認真觀察梁誠余的手勢,只見四個手指彎曲著,中指跟大拇指的指尖頂在一起,從側面看就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很明顯,梁誠余想暗示他的死跟一個圓形的東西有關。星晨皺眉道:“怎么又是跟圓形有關?”林鳶茵叫道:“難道他指的是那枚銅片?”星晨斷然道:“不可能,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他根本連傳說的內容都沒聽過,怎么會知道銅片的事情?”林鳶茵泄氣道:“那還有什么圓形?”星晨回憶道:“當時他過來是要撈籃球的,對了,籃球,籃球不就是圓形的嗎?”林鳶茵道:“也不可能?!毙浅康溃骸澳阍趺粗??”林鳶茵肯定地道:“我也曾經疑心過那個籃球,撈上來曾經仔細看了一看,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而且籃球的質地堅硬,梁誠余在短短的時間內怎么會有方法留下提示?!?/p>
一個個的設想被推翻,兩人頓時陷入了困境。星晨無奈地道:“難道跟尸體有關?尸體上圓形的東西?”此話一出,兩個人全身一凜,紛紛轉頭朝梁誠余的腦袋望去。梁誠余安詳?shù)亻]著眼睛,雖然浮腫而蒼白,但是表情仍然栩栩如生,仿佛還要向林鳶茵展現(xiàn)他的最后一個笑容?!拔覀冎挥幸粋€籃球,所以一定要撈起來的呀?!绷赫\余那燦爛的笑容在林鳶茵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沖擊強烈。就在那一瞬間,林鳶茵終于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那天為什么梁誠余跳下湖之后,自己會感到不對勁,因為自己大腦的直覺其實已經告訴她那天的情景存在著一個最大的異數(shù)!林鳶茵踉蹌著倒退了兩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梁誠余的笑容……他真正要向我示警的不是手勢,是笑容!他那個手勢是為了提醒我注意他的笑容!”
沒有親眼看到梁誠余死亡的星晨聽得莫名其妙:“注意他的笑容?他的笑容的確是很古怪,但是注意到這點又能代表什么呢?”“不是,”林鳶茵緊緊抓住星晨的手道,“我指的不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古怪,而是笑的方式很古怪?!毙浅恳活^霧水道:“笑的方式?”林鳶茵道:“星晨,你笑一個來看看。我們作一個對比,你就很容易知道了。”星晨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我不會笑。你干嗎不笑?”林鳶茵只好道:“梁誠余平時雖然風風火火,可是論性格,他跟你有點相像,都不是很愛笑。這種不愛笑的人平時如果笑,也只會露出一排牙齒,不,或者這樣說,一般人在笑著說話的時候,都會只露出一排牙齒。可是那天的梁誠余,從始至終,他都是露著兩排牙齒跟我說話的!”
星晨豁然道:“在他的牙齒里?”他快步上前,撬開梁誠余緊閉的嘴。一股骯臟散發(fā)著臭味的黑水立刻流了下來。星晨已經叫了起來:“果然在這里!”他從梁誠余的牙齒縫中拈出一根長長的黑色的線體物質。林鳶茵一眼就認了出來:“水草!”星晨道:“等等,這根水草跟我們找到的水草有點不一樣?!彼麖淖约簯牙锾统鰪膶嶒炇依飵Щ貋淼臉颖?,對林鳶茵道,“你湊前看看?!绷著S茵湊前一看,果然,星晨手里拈著的那根并沒有像實驗室的樣本那樣,干枯而曲折,甚至有些岔裂。它黑色而具有光澤,呈自然的彎曲,用手去拉了一拉,還有彈性。林鳶茵驚詫道:“這是……”星晨緩緩道:“真正的人的頭發(fā)。”
林鳶茵睜大了雙眼,全身一股熱血在四肢中踴躍沖跑著:“梁誠余要告訴我們,殺死他的兇手是個人!”星晨緩緩地接道:“更精確地說,那個蛇鱗的主人,這些水草的主人,電腦室命案的兇手,那個我們至今無法歸為哪一個種類的怪物,真正的身份是人類!”怎么會?林鳶茵掩住了嘴,瞬間倒退了一步。她一直都以為是蛇妖,沒想到……
“呼呼……”尸體上突然傳來怪聲。兩人悚然轉身時,卻見梁誠余原本緊閉的嘴唇正在慢慢地松弛下來,眼皮也漸漸地放松到自然的狀態(tài),然后,突然,從梁誠余的鼻子里、眼里、耳朵里、嘴里,分別流出了黏稠的鮮血。七竅流血!梁誠余到這個時刻才終于回復到溺水死后應有的狀態(tài)!林鳶茵忍不住痛哭失聲:“梁誠余,我就知道你還沒走的,你不甘心這樣走的。你一直就留在你的身體旁邊,你要告訴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沒能救到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