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腦殼很曖昧地看看自己的弟弟,五花肉哦了一聲道:“好是好,就是怕他瘋瘋癲癲的教不了什么。”
豬尾巴笑道:“那我就不去了,找洛永他們玩去?!?/p>
五花肉急道:“不準(zhǔn)!說好了就要去,哼,將來你要是讀不出書來,老娘就扒了你的皮!好了,吃飯!”
吃完飯,豬尾巴先五花肉一步出門。他還真有點怕老媽走了,豬腦殼突然發(fā)難收拾人。嘿嘿,那身肥肉壓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豬腦殼看著豬尾巴蹦蹦跳跳的背影,眼里散發(fā)出一種少見的冷漠。
對于所有的孩子來說,每個周末和假期都是最值得期待的,豬尾巴的周末基本安排在供銷社后的竹林里,跟一幫死黨不斷地討論解放軍打敵人的話題,還有就是女人怎么生娃兒等。通常每一次討論都是他一個人在遐想,其他人沉浸在他想象的世界里。
1981年的夏天,對于豬大腸來說,這是個值得驕傲的年份。他的大兒子豬腦殼,一個肥頭大耳、滿臉豬相的家伙考上了市里的中專,農(nóng)業(yè)學(xué)校,獸醫(yī)專業(yè),學(xué)制四年。
七月的夏天,豬大腸和五花肉的臉上都散發(fā)出一種驕傲的光彩。豬肝雖然不用心讀書,但也用兩科一百三十分的成績,順利地考進(jìn)了狗街中學(xué),加上聰明用功的豬尾巴一直牢牢地占據(jù)著狗街小學(xué)第一名的位置,狗街人紛紛猜測,豬大腸的爹肯定埋了好地,那祖墳冒煙了,要不就是整了塊風(fēng)水寶地,可是連豬大腸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埋在什么地方。
有人說,豬大腸的兒子中有將相命,反正那些當(dāng)大官的,沒有一個不長得稀奇古怪的,豬腦殼的長相就是異數(shù)!馬上就有人問道:“那豬大腸也算得上是異數(shù)了?”那人道:“豬大腸的兒子有出息,豬大腸就是福人,懂嗎?”
豬大腸對這些傳言不置可否。
五花肉就不同了,在狗街的女人中,她瘦削如圓規(guī)般的身材總是挺得筆直,雖然有點慘不忍睹,但在女人中,沒有誰敢用鄙視的眼光看她。
她的話題全跟兒子有關(guān),每每碰到人聊天時,總會假裝慶幸地說:“唉……我跟豬大腸都是文盲,不識字兒,只有拼了老命地盼這三個兒子,但愿他們都能讀出書來,為我們兩口子爭氣。現(xiàn)在還好,祖宗保佑,三個小子都爭氣啊?!?/p>
聽的人往往都會發(fā)出一串串酸溜溜的恭維話,五花肉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她陶醉在自己的驕傲中。
楊玉煙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豬尾巴的又一個小跟班,當(dāng)然她也是最受豬尾巴保護(hù)的。在洛永、小雷、吳飛三人眼中,楊玉煙就是豬尾巴的寶貝,誰也不能觸碰。
楊玉煙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都跟著豬尾巴,雖然楊玉紫警告過幾次,但一向乖巧的楊玉煙犯起倔來竟然毫不退讓,楊玉紫沒辦法,她惱恨豬尾巴帶壞了自己妹妹。在她的眼中,這個小家伙口蜜腹劍,滿嘴好話,可內(nèi)里卻骯臟得很!每晚豬尾巴到她家的時候,楊玉紫就遠(yuǎn)遠(yuǎn)避開,實在碰上了就狠狠地瞪一眼,但始終不肯跟豬尾巴說話。
吳飛喜歡玩,瘋狂地玩,各種刺激的東西都對他有強(qiáng)烈的吸引力。巴豆事件終歸是不了了之,吳飛也沒能逃脫一頓毒打,可是第二天吳飛又快樂起來了,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吳銀書對此無可奈何,在馬腦殼的強(qiáng)烈抗議下,吳飛被迫轉(zhuǎn)到了另一個班,那個班的班主任是剛剛分配下來的小青年,愛唱愛笑,整個人就像一片陽光,剛好跟吳飛的性子相合,這個一向把課堂紀(jì)律視作無物的家伙,竟奇跡般地開始專心聽講,認(rèn)真上課。
豬尾巴大笑道:“癩蛤蟆降怪物,一物降一物,吳飛浪子回頭了?!?/p>
吳飛穿著一身嶄新的陰丹布短打,腳下穿著泡沫塑料涼鞋,時而散發(fā)出橡膠味。他媽媽昨天剛從老家來,賣了一只大肥豬,順便來看看他們爺倆。
小雷的眼睛上上下下地不停打量,滿臉的羨慕,有媽的孩子真是好,豬尾巴指著他的新裝道:“吳飛,你這身衣服……最多三天……不,老子敢肯定最多一天就要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