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多么遙遠(yuǎn)的聲音,已經(jīng)消逝好幾年了,現(xiàn)在又被我說了出來,連我自己也感到肉麻。但我還是要說。不說假話,要嘴干什么?
--你今天怎么啦?你說過我不配。
--說是說,其實我心里只有你一個女人。
--這是什么話?好像別人不許你只有一個女人。
她掙脫我的擁抱,兩條腿跪在床上彎腰弓背地鋪展棉被,多肉的屁股撅得溜溜圓,飽滿豐碩地緊繃著褲子。我真希望聽到嘶拉一聲,看到褲子在那渾圓的上面裂出一道露肉的縫隙。忽而我又覺得可笑,這是面對陌生女人才可有的癡心妄想。妻子是自己的,渾身上下的每一方息壤都屬于我。我能夠攫取的不是羞羞答答探出褲縫的一條肉,而是整個渾圓,是那飽滿豐碩的全部。她鋪好她的綠被,鋪好我的紅被,站到床前背對我解開衣扣。我將煙叼到嘴上,過去從后面再次抱住她,軟軟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嘆口氣,嘴里說著滾一邊去,身子卻順從地貼住了我。她其實一直希望我這樣,希望我肆行無禮,不顧她表面上對我的冷漠而去粗暴地強行占有。所謂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動情地?fù)崦纳碜?,十個指頭在隆起的前胸輕巧地彈奏愛的野曲。在情婦那里被一條瘋狗戛然截斷的洪水這時又毫不猶豫地流向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的靈魂馴服地匍匐在我那沒有在紅紅身上消解干凈的剩余的愛情面前。剩余的愛情也是最猛烈的愛情,我的雙臂摟得她面頰上飄逸出了兩朵火燒云。
--快去洗,我在被窩里等你。
--還洗什么,把情緒都洗沒了。
她不再堅持。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她,再啰嗦下去就會啰嗦出我莫名的火氣,許多次家庭糾紛就是這樣開始的??山裢砦医^對不會和她爭執(zhí)什么。我的冷酷背后匯集著對所有人的無限廣大的憐憫。我憐憫紅紅更應(yīng)該憐憫妻子。而憐憫的方式便是動用我的老辣而淳樸的生殖器。我放開她,邊抽煙邊看她脫去衣褲,露出大紅的透明胸衣和大紅的透明褲衩。我明白這是特意為了我,可我不知她是什么時候買的什么時候開始穿的。她懂得我的俗氣的顏色癖好和心理需求。我在紅色的鮮花中長大,接受過紅海洋的熏陶,又在大森林里被血色改造過靈魂也被血色蒙蔽過眼睛。我嗜紅如命。雖然在歷史的進(jìn)步中萬象更新,卻無法更新紅色種子在我靈魂的田野上長出的紅色大樹。對我,對男人來說,生活就是女人,就是與女人有關(guān)的那種紅火、那種爛漫、那種激情的燃燒和血色的流淌。妻子鉆進(jìn)被窩,歪著頭用被子遮出一綹紅色的胸乳召喚我快快上床。我將煙蒂啐到地上一腳踩滅,寬松褲帶,褪下褲子,發(fā)現(xiàn)還必須脫鞋。我沒有解開鞋帶就輪換著用鞋尖蹭著鞋后跟甩掉了溫濕而汗臭裊裊騰升的皮鞋,然后掀開她的被子坐到她身邊,又發(fā)現(xiàn)我還沒有脫去上衣。媽的,想干成一件事情總是這樣麻煩。我憤憤不已,使勁拽開衣扣。妻子和往常一樣開始發(fā)呆。我看她臉頰潮紅,便想起了紅紅。想她這時正在和那個男的干什么--吵架?廝打?或者相對無言?想到紅紅我又加倍憐憫妻子,趕快脫去上衣,緊緊將她抱住,發(fā)狠地親吻她那荒蕪已久的眼耳鼻舌身。這一夜我暗暗發(fā)誓,我要重新愛我的妻子。她的善良和忠順以及她的每一個豐腴的部位都值得我去一輩子飄灑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