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最初的泄欲就這樣遮遮掩掩、馬馬虎虎地開始了。我常在她身上趴伏,常感到褲子里面濕乎乎、涼冰冰的。她默許了我,因為她畢竟具備了理解男人的能力,畢竟懂得趴伏也在愛的規(guī)范之內(nèi)。我趴伏的時間漸漸長起來,有時長達兩個小時,等于一場電影,但只有一個鏡頭,就是她那張漂亮面孔的特寫。當然,時間的長短還要看她是否有耐心伴我磨蹭。她有時很乖,有時卻顯得極不耐煩。而我對付她的辦法就是不停地蠕動,不停地親吻,不停地賣弄嘴皮子。為了把享受她那柔軟軀體的時間延長,我那些能讓玉兔落淚、能讓嫦娥棄月、能讓吳剛停止伐樹的甜言蜜語啊,車載斗量,如山如海。不可思議的是,自始至終,無數(shù)次的趴伏,都是由于我的請求。她沒有一次主動說,親親我;或者,主動說,在我身上趴一會。我擔心她有病,她沒有長成管轄情欲的那根神經(jīng),她是個上帝專門用來遏止交配的寡情淡欲者。
--我要放到你這里頭。
--不行,堅決不行。
--那我們結(jié)婚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還要考大學呢,你也得考,不然,咱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
哪有這樣絕情的。女人,別忘了,任何學問都不能開發(fā)你的情欲,任何知識都不能帶給你性的快感。你要幸福嗎?請跟我來。我那時是鉗工,她那時是銑工,我們同在一個機床廠,地位平等,門當戶對,剩下的就是一起去登記,然后脫光了睡覺。
--你能考上?
--我一定能。你呢?
--女人都能考上,我還有考不上的?
--哼,未必。
--等著瞧。
這是我們之間的一次至關重要的談話。那一刻,我正想趴到她身上。她把我的手從她的兩腿之間拿開了。我像往常那樣,半跪著俯身親她穿著棕紅色高跟鞋的腳面,然后趴上去用嘴摩擦她白皙的脖頸。她定定地躺著,像一只呆鈍的羔羊,不知道該怎樣回報我的蠕動。后來她走了。我那張床頓時變得冷寂可怕,就像一片葳蕤的林地剛剛被一場大火洗劫一空。我再次強烈地感到,我必須擁有她,必須享有春種秋收的喜悅。俗話說得好,一個蘿卜一個坑。
2 深深的海洋
為了紀念我和城市姑娘的第一次體交,紀念我那次前所未有的擔驚受怕,我永遠熱愛那支歌:《深深的海洋》。
那時,我們就讀于西羌師范大學。我發(fā)現(xiàn)在那個春天她的乳房格外猛烈地鼓脹起來。我懂得乳房的妙用,我應該放眼眺望,放聲歌唱。啊,女人,我的日新月異的好姑娘,讓我看看你,仔細看看你。多美的乳房,我的祖國,日夜思念的可愛的家鄉(xiāng),人類的搖籃,富饒遼闊的祖先的發(fā)祥地,蒼家人的卿卿吉爾瑪。女人的乳房就是男人的夢,沒有了乳房就沒有了夢,癟胸就等于癟夢,干癟的夢就是枯黑背景下的噩夢。當我不滿足僅僅趴伏在她身上搓揉動蕩著過干癮的時候,我的關于女人的夢就變得更加多姿多彩了。我對她說,到我的宿舍聽音樂去,我借了一臺電唱機,還有唱片,好多都是五十年代在中國流行的外國歌曲。說實在的,我并不喜歡音樂,聽音樂不過是為了附庸風雅、追趕時代的潮流,為了自欺欺人地偽造所謂的生活情趣,為了炫耀似的證明我們已經(jīng)跨入了知識階層,已經(jīng)高深起來,已經(jīng)跳出了那個愚昧無知的圈子。當然,邀請她一起聽音樂,更重要的是為了我那種音樂之外的流動。我已經(jīng)告訴她,如果我三天不碰女人的肉體,我那漲滿的春水就會因遏止汛期而變得乖張暴戾。我會因此而煩躁不寧,最迫切的愿望便是從五十米高的煙囪頂部跳下去,讓堅實的大地撞擊出我的氣流液體。她相信我的話,每次總是有求必應。她溫柔,溫柔便是女人真正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