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氤氳,D市的夏夜還是很涼的,尤其是沒有建筑群遮擋的高層陽臺上,涼風無孔不入,讓你的心頭狠狠冷那么一下,下意識地裹緊衣服,想暖,卻暖不起來。
我終于笑了:“你這么急于把我們之間定義成一場錯誤?”
裴蕾默認。
“裴蕾,知不知道你很霸道?”我說,一字一句地,“你憑什么代表我!”
“因為我是你裴姐,我大你6歲。”
我譏笑地哼了一聲,裴蕾隨即陷入了沉默,她苦笑:“沒錯,只有你能代表你自己,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還有,蘇醒,我不排斥你時常給我電話和短信,我樂意之至,不過下次再接到的時候,我希望它能和你的業(yè)務相關,而不是單純的噓寒問暖。我是你的當事人,你是我的律師?!?/p>
我“啪”地扣了電話。
這一晚,我再度潛入裴蕾的私人郵箱,并且如我所料地發(fā)現(xiàn)了她第64封草稿。
信的開頭是女人千篇一律的悲春傷秋,我咬著牙向下看,看她如何向她那個男人公開她在感情上開的這次小差,我以為這至少能讓我心理上扳回一城,結(jié)果完全相反。信里有這樣一段讓我目眥盡裂。
“……白天,都說寂寞是難耐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寂寞的刀尖上翻滾,以為自己有天生的鎧甲護體,卻忽視了那刀刃的鋒利,原來寂寞真的如此生動,會疼,會讓人想哭,會不顧一切地找來犧牲品取暖……剛剛的親吻,讓我又回到了那年冬天的宿舍樓下,你笑一笑,整個背景都亮了。然而結(jié)束的時候,四周加速黯淡下去,原來只是一場相似的夢而已。真是一記好吻,吻得我淚流滿面。”
我自嘲地笑了笑。
捧起裴蕾雙頰的時候,我從那瞳仁里看見自己的影像,我以為她的眼里只有我,不成想,那只是睹物思人罷了。
我覺得自己完全是她寂寞之下來不及選擇的舶來品,我完全被欺騙了。
如果未來我會養(yǎng)一條小狗,我一定不養(yǎng)卷毛的。
因為卷卷毛會時時刻刻令我心神不寧。
就像葉歡格。
我渾身曬傷多處,四肢酸疼無力,我身穿大褲衩渾身涂滿藥膏在酒店的大床上趴了一個上午。當門鈴響起的時候,我的心臟和右眼皮同時狂跳。
打開門,看見那張卷卷毛覆蓋下的臉,正若無其事地大嚼口香糖。在我把門摔在她臉上之前的一個瞬間,她高高舉起右手,讓我看清她手中提著的高級營養(yǎng)品及小零食。
誘餌和魚鉤雙雙在眼前飄蕩的時候,一般的魚會選擇遠遠游走,這是不智慧的表現(xiàn)。
智慧的魚想的是如何笑納誘餌,拒絕魚鉤。
我說:“葉歡格你這人怎么涎皮賴臉啊,不是說好擦完車我們就兩清了,你別以為給倆甜棗我就能忘了你的巴掌,我這人就這點好,吃棗不忘捆掌人……東西,你放這兒!人,Out!”說著向外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