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向懷中去摸簇頭，高歡揚(yáng)手將裹著簇頭的布包扔回給他：“你昨天睡得潑水都不醒，我便把簇頭給老板看了?！?/p>

小猴子打開布包，簇頭閃閃發(fā)亮躺在里面：“這上面寫的什么意思？”

高歡將自己的行囊向背后一甩：“老板說這個字符讀出來的發(fā)音是，綦母?！?/p>

小猴子仍不明白，跳下土炕抓起包裹：“綦母，是個老太太的名字吧？小姑娘，你在草原上長大，聽說過這個老太太嗎？”

爾朱歌不計較小猴子一口一個小姑娘：“這種文字與漢字不同，用字母可以發(fā)音，卻不能從中判斷出含義?！?/p>

小猴子眨眨眼睛：“我們到哪里去找這個老太太？”

高歡趁機(jī)試探爾朱歌逃亡意圖是否堅定，裝作要出門的樣子：“我們向西去尋找突厥人吧，只要找到說這種語言的人，就知道綦母的含義了?！?/p>

小猴子站起來，又坐下：“出了武川鎮(zhèn)就是柔然的地盤，你們會說柔然話嗎？”

爾朱歌從小在草原長大：“我會?！?/p>

爾朱歌鐵心要離開秀容，高歡反而坐回炕上：“你爹爹為找你，估計把秀容的每個草坑都翻遍了，我們?nèi)ネ回蕦ぴL造出簇頭的主人，不能帶你去?！?/p>

爾朱歌急起來：“去哪里都行，我就是不回秀容草原?！?/p>

小猴子將馬鞭放在桌子上，做出不急出發(fā)的樣子，與高歡一唱一和：“我們做個交易吧，你說出逃跑原因，如果理由成立，我們就帶你去，否則，我們各走各路?！?/p>

爾朱歌不吃這套：“不帶就不帶，我自己在草原里玩?！?/p>

高歡不斷猜測爾朱歌出逃動機(jī)，排除各種可能：“難道你爹爹要逼你嫁人？”

爾朱歌臉色突變，瞪著高歡：“你怎么知道？”

高歡知道猜中，笑起來勸解：“女孩子早晚要嫁人，躲也躲不過，跑也跑不掉?！?/p>

爾朱歌被勾起傷心事：“爺爺老糊涂了，要我參加皇宮采納，只要躲過這一輪，皇帝找到皇后和妃子，我就能回去了?！?/p>

小猴子笑著出主意：“你打扮得又丑又老，選不上就行了?！?/p>

爾朱歌已經(jīng)完成皇宮采選，皺眉說：“我在幾個月前被送到晉陽，七八個老太婆一擁而上對我仔細(xì)打量，又摸又捏，我回家后，爹爹興奮地告訴我選上了，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p>

“你被選上了？”小猴子驚訝過后，開心笑起來：“哈哈，皇妃是我的好朋友，我回去告訴楊忠和劉離，他們一定羨慕得鼻涕泡都要飛出來?？欤o我留個字，嘻嘻。”

小猴子脫下外套，只剩里面粗布褂子，向掌柜要來筆墨，纏著爾朱歌留字。

爾朱歌被他喜出望外的樣子逗笑，提筆在他背后寫上小猴子三個字。

小猴子樂顛顛讓高歡看：“寫了嗎？”

高歡點頭，小猴子又問：“寫得什么？”

高歡看一眼爾朱歌，笑笑未答。小猴子興沖沖跑到門口，打開房門，調(diào)轉(zhuǎn)身體，朝向門外的刀子般的寒風(fēng)，凍得齜牙咧嘴。

爾朱歌咯咯笑著問高歡：“他干什么呢？”

高歡也笑出聲來：“他想把墨跡吹干，再穿外套，保護(hù)你筆跡。”

小猴子攪熱了氣氛，爾朱歌不再警惕：“我說出逃亡理由，你們帶我去大漠嗎？”

當(dāng)天下午，三個人在馬匹上掛滿食品和羊皮水袋，咯吱咯吱踏著膝蓋深的積雪，頂著風(fēng)雪離開懷朔鎮(zhèn)，穿過刀削般的敕勒川，進(jìn)入白雪覆蓋的默默無盡的大草原。在離開酒館的時候，高歡想到兩全其美的做法，他將爾朱歌去突厥的事情寫入信中，請酒館老板轉(zhuǎn)交給秀容草原的侯景和劉貴。他們弄丟了爾朱歌，只要把這封信交給爾朱榮，便可以減輕罪責(zé)。而且往返穿越大漠至少半年時間，足夠爾朱歌躲開皇家采選，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