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她醒來時卻躺在云龍的身邊,淚珠再次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玉珍,怎么了?怎么背著我去尋短見?誰欺負你了?”
玉珍哇地一聲撲在鄭云龍的懷里,披頭散發(fā)地用頭猛烈撞擊著鄭云龍的胸膛,淚水浸濕了他的胸懷?!案嬖V我,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錢清財,畜生。”
只聽得桌上的茶碗砰地一聲被鄭云龍摔成碎片,之后便一言不發(fā)地收拾包袱背起玉珍摸黑走出了錢宅。
約莫走出數(shù)里地,鄭云龍把玉珍安頓在肖家河王順清大爺?shù)墓吓锢?,不等玉珍發(fā)問就消失在夜幕里。王大爺一袋煙的工夫之后,處于渾噩迷糊中的玉珍聽見眼前一個高大的黑影在叫她的名字,黑影身后的火光映紅了天際,火光中隱約傳來女人們的尖叫聲,黑影手中的殺豬刀在熊熊的光焰映襯下,發(fā)出一陣陣刺骨的寒光,刀尖凝固著血跡;另一只手擰住一個球一樣的東西,她一眼就認出是那畜生的頭顱,她驚嚇得用手捂住嘴,“云龍,你殺人了?”
“沒有退路了,逃吧……”
“往哪里逃,我長這么大就曉得大邑和成都,還是逃回大邑吧?!?/p>
“不行,錢家會追到大邑去,別說我們活不成,反而連累了你家里的人?!?/p>
“那朝哪里走呢?”她的眼淚撲簌簌直往外流,“云龍哥,這輩子死活都跟定你了?!?/p>
“管他的,先離開這里,車到山前必有路,再不能耽擱了?!?/p>
看見血淋淋的頭顱,王大爺嚇得連煙桿都反拿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往山里走,我年輕時去康定為一位遠房表叔收尸,他曾在那里賣水煙的煙具和火捻。那是錢家想都想不到你們要去的地方,沿著背茶的路走,一路走一路問就能到了。”
王大爺?shù)奶嵝炎屶嵲讫埾肫鹉切┌不蘸完兾魃倘藖礤X家購買大量絲綢的情景,聽那一撥一撥抄著南腔北調(diào)口音的商人說:“這些絲綢是運往康定的?!?/p>
“謝了!王大爺,今生今世……”鄭云龍深鞠一躬大聲說。
“哎呀,說些廢話,活命要緊。”王大爺從床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褡褳遞給他,往里面裝了一個西瓜、一些饅頭和咸蘿卜,從褲腰摸出兩個銀元遞與鄭云龍,“別耽擱了,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