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教的教義里說,自然界的一切,包括山川木石皆有靈性,這只公雞也似乎證明了萬物皆有靈性這句話的正確性,恰好公雞跑到浪波土司在械斗中被昌旺土司占據(jù)的土地的地方時,突然停了下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天道有常,老天是公平的。
突然間,昌旺的黑臉變成了白臉,他用拳頭緊緊拽住豹皮的袖口,雙腳在草地上跺出了坑。這只雞讓他喪失了太多的土地,看來要想使雞回心轉(zhuǎn)意調(diào)過頭來是不太可能了。此時他希望阿旺活佛盡快宣布時間到,這樣可以阻止因這只該死的雞突奔狂跑而喪失更多的土地,他快要暈過去了,他念誦的經(jīng)聲幫了對手的忙。跑累了的公雞停在雙方的老邊界上喘氣。這時,一只禿鷲朝公雞俯沖而來,于是它又開始拼命地奔跑,一場由人的爭斗轉(zhuǎn)變?yōu)橐粓鰟游锏牟稓⑴c反捕殺的較量,鼓聲猶如為禿鷲吹向的沖鋒號,它箭一般朝公雞射去。就在阿旺活佛宣布時間已到時,公雞跑得無影無蹤。那只被禿鷲追逐的公雞不要命的奔跑當場使昌旺昏厥過去……不一會兒,巨大的兀鷲又將公雞追得原路折回。
當禿鷲刁起那只公雞在空中折騰時,眼明手快的白瑪友珍拉弓放箭,同時聽見砰一聲槍響,在距人群不遠的草坡上兀鷲和公雞雙雙落地。阿旺活佛對此非常反感和惱怒,憤憤說道:“罪孽太深重了?!闭f完便在喇嘛們的簇擁下憤然離開了吉都拉草場。
昌旺的隨從費盡力氣也抬不動躺著的主人,突然,一個隨從驚奇地發(fā)現(xiàn),昌旺的身上掛滿了銀、銅制成的呷烏,重量足足幾十斤,盡管如此,神還是站在了浪波的一邊。當充巴活佛用拇指掐住他的人中念了一段經(jīng)后,昌旺蘇醒過來。
帶有濃烈戲劇色彩的情景倒使絨巴表現(xiàn)得開心而坦然,他對垂頭喪氣的昌旺和喜笑顏開的浪波土司攤開手說道:“愿賭服輸,我們藏族有句諺語說‘糾紛尾巴長了殃及子孫,牦牛尾巴長了春季傷膘’,雙方都認了吧!”
絨巴的宣布使昌旺土司汪汪汪甕聲甕氣地大哭起來,哭聲震動了大地,四十七八的大爺們此時噴出的淚珠,令在場的人們哭笑不得又深感同情。在同益西涅巴多年的交往中,益西覺得昌旺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漢子,今日的表現(xiàn)卻令他有些反常,益西認為這點土地的損失,在昌旺的財富兜里,只是掉了一枚微不足道的銀元?!笆赂羧?,另當別論了,也許是他有點瘋了?”益西想。三個月后傳到云府的消息說:昌旺土司出家了,據(jù)說他出走時找過白瑪友珍,兩人在霍朗達雪山下密談了半天,談些什么,只有他倆和雪山知道。
一個隨從拾起中箭的公雞,跑來遞與浪波夫人,夫人看了看耷拉著腦袋的公雞,說了一句:“拿回去厚葬這只為浪波家族報仇雪恨的神雞?!彼蝗挥謫枺骸澳侵回z愂窃趺椿厥拢皇且患p雕吧?”
“回夫人,我驗過了,那只兀鷲是那個毛臉人用槍打下來的?!?/p>
“好槍法。”夫人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