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云龍快步接近中橋時,沿河的吊腳樓忽明忽暗地點(diǎn)上了夜燈,他看見沿河兩岸站滿了人影正盯住折多河水,鬧鬧嚷嚷叫成一片,許多人的手不停地朝河里指劃著。他擠開人叢,一看十多個清兵綰著褲子,手牽著手站在齊腰深的河心里,好像是在打撈什么。
“大爺,出了什么事?”鄭云龍問旁邊的一位老人。
“一個女的把一個男的推進(jìn)了河里,自己也跳了進(jìn)去?!编嵲讫埖念^嗡地一下變大了,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頓時咽喉發(fā)干,他快速沖下河坎,還來不急站穩(wěn),就看見玉珍赤裸著上半身被軍人從水里拖上岸,他兩腿一軟癱在地上便嚎啕大哭:“玉珍!你的命咋就那么苦嘛!”
越來越多圍觀的人聽見鄭云龍撕心揪肺的哭聲,好奇地問:“喂,兄弟,她是你什么人?!?/p>
“是我的老婆,劉運(yùn)志,老子知道你狗日的沒安好心。”憤怒使他兩個拳頭在河灘的亂石上猛敲,鮮血染紅了石頭。人群中有人說:“人都死了,再難過也沒用,趕快把死者的身體包裹起來?!编嵲讫埫撓律弦律w在玉珍的身上,緊緊把她抱在懷里。當(dāng)軍人們把劉胖子的尸體拖上岸時,鄭云龍像一頭暴怒的雄獅,沖過去掐住尸體的脖子大喊大罵,“劉運(yùn)志,老子要掘你們家的祖墳!”聲音在折多河上空滾動,后來嗓子在撕裂的巨痛中變得嘶啞,直到失去了聲音,劉胖子的腦袋和身體被他用石頭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遭水推沙?!碑?dāng)表兄和他的戰(zhàn)友們勸回鄭云龍時,他被突降的大雪凍成了冰人,已是奄奄一息。
表兄帶領(lǐng)一幫戰(zhàn)友掩埋了玉珍的尸體,正準(zhǔn)備安慰安慰自己的表弟,碰巧一個手下的士兵開了小差,他靈機(jī)一動,“莫不讓鄭云龍來填這一個空,這一定是真主的旨意?!庇谑?,不容商量地拖著鄭云龍隨著開拔的隊(duì)伍一路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