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

“他一心為公差為榮昌縣，知府沒得理由拿他。再呢，他來自皇城，知府也怕他三分?！?/p>

常維翰呵呵笑：“我……”他趕緊收回我老丈人的話，說，“我說寧知縣這人有個性，這樣的官多些就好?！?/p>

“噓，你小聲點，他現(xiàn)今可是死罪要犯?！背處煚敵霭鼛戳丝?，回來說，“現(xiàn)今這趙宗知縣是沒法跟他比的?！?/p>

常維翰點頭：“可不，就憑他趙宗收受賄賂，就沒法跟寧知縣比?！?寧徙給他說過她父親的事情，聽了程師爺?shù)脑?，他更是敬仰老丈人，為他的失蹤而遺憾，渴盼能找到他。

“就是?！背處煚旤c頭，遺憾說，“咳，寧知縣也是，總是栽在女人身上?！焙瓤诰疲终f，“不過呢，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是個忠君為民的好官，他是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置榮昌縣的大業(yè)于不顧的。說她那婆娘柳春吧，他給我講過的，是個美貌的宮女，可他，還不是惜別她趕回四川來。我一直在想，他的至今未歸一定是有其他的啥子原因。說不定呢，他哪一天突然就回來了，他對這榮昌縣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呵呵！來，喝酒，喝酒。”

常維翰喝酒，祈盼說：“不是說不定，是一定，他一定會回榮昌縣來?！?/p>

二人都笑，喝到半醉。

一鋤下去，泥漿濺了老憨滿身滿臉。太陽高了，桃子放下鋤頭歇氣，拍打腿上蚊蟲。老憨就看桃子那白嫩的大腿，見寧徙看他，就裝做找東西?！袄虾?，你找啥？”寧徙問，她并沒有注意老憨的眼神?！拔艺?，找我那煙袋?！崩虾┚幜嗽捳f?！熬筒逶谀阊鼦U上的?！睂庒阏f。老憨就取了煙袋裝煙葉。寧徙想起在屋里睡覺的兩個孩子，便出泥塘回家。老憨目送她那雙大腿。桃子說：“老憨，你啷個一心二用?！崩虾┑溃骸疤易樱氵€小。”桃子道：“人家都吃十七歲的飯了。”

老憨盯她邪笑，來了勁，滅了煙，使勁一鋤：“整他媽個娃兒出來！”

桃子道：“你怪?！?/p>

老憨呵呵笑：“一鋤挖他媽個金娃娃……”話音未完，“咣當”一聲響，“咦，啥子東西！”

已經(jīng)走遠的寧徙沒有聽見老憨的話。農閑時節(jié)，她下決心挖堰塘蓄水。長工們都回家去了，他們三人就一起上陣挖堰塘，選擇挖堰塘的這塊地與趙書林家的地相鄰，趙家的土地主要是瀨溪河下游兩岸的大片壩地，而河對岸這塊坡地順山勢伸延了上來?？粗噜彽内w家的地她好羨慕，壩地肥沃，又便于澆灌。她走回屋里時，兩個孩子還在熟睡，就到水缸里舀水喝，到灶屋里生火做飯?！皳溧瑩溧彼L箱，盯著忽大忽小的灶火，心里酸澀難受。這屋里沒有男主人，沒有主事的人啊。她年紀輕輕就守活寡，兩個幼小的孩子就得不到父親的關愛，自己的父親也渺無音訊。這里的地呢，是不少，可全是些山地，不少還是不長糧食的石骨子地，要是遇了天災、瘟疫、人禍咋辦……她這么想時，就聽見了堂屋里老憨和桃子的嬉笑聲。

“我說挖他媽個金娃娃出來嘛，你還不信?！?/p>

“不是一個，是兩個。老憨，你得行，你還真挖到了金娃娃！”

寧徙聽著苦笑，這個老憨，成天都愛跟桃子開玩笑。她揭開鍋蓋看，紅苕稀飯已經(jīng)煮好了，就滅了灶火，去堂屋喊老憨和桃子吃飯。她進到堂屋時，驚呆了。當間放了個糊滿泥巴的陶瓷壇子，壇口金燦燦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去看，真是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