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虹不能解答這些問題,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去迎接新一輪的驚濤駭浪。就像她非常崇拜的美國作家海明威作品《老人與?!分惺サ貋喐绮磺粨系木窈退蔷淠捴巳丝诘拿砸粯樱骸叭松鷣砭筒皇菫榱吮淮驍〉模四軌虮粴?,但是不能夠被打敗?!笔堑?,她相信自己也不會被打敗,相信人生本來就一場博弈的過程。勝利總會傾向堅持下來的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清冽的冷氣,仰起頭任憑細小的雨點落到臉上。就在這時,劉海虹才意識到一個奇怪的問題。
為什么街上沒有人?
雖然走得慢,但她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CBD商業(yè)區(qū)的中心地帶,往常即使是夜晚也會熙熙攘攘,熱鬧程度不亞于任何一個自由市場。在這里你會與受過良好教育的白領(lǐng)、往返世界各國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出入每座寫字樓的推銷員、酒吧歌廳唱歌坐臺的小姐、本本分分的打工仔、勤勤懇懇的各類公職業(yè)人員……交織在一起;你會看到打扮入時的美女、濃妝艷抹的二奶、西裝革履的業(yè)務(wù)員、休閑優(yōu)雅的老總、丑陋的小偷騙子……
但今天晚上,劉海虹什么也沒有看到。
她目力所極之處,一個人都沒有。似乎除了那些搖曳在風雨中的花草樹木外劉海虹是唯一的生物。
為什么會這樣?
燈光仍舊閃爍,可竟沒有一座樓里有人活動的跡象。
劉海虹轉(zhuǎn)過身,望著來時的方向看去。
沒有人,整個城市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由鋼筋水泥建筑組成的巨大墳?zāi)埂?/p>
雖然有數(shù)不盡的陪葬品,但下葬的卻只有劉海虹一個人。
她沉著地四下打量著,然后突然向剛才吃飯的“成都小吃”餐廳跑去。李偉也許可以解答這些問題也說不定。
眼前一陣陣莫名其妙的眩暈,劉海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難道自己還是在夢中嗎?兩旁的寫字樓不停地從眼前閃過,卻仍沒見到一人。就連保安也失去了蹤影。每走一步,劉海虹的心就涼了一截,直至“成都小吃”門前的時候她已經(jīng)完全絕望了。
這里也沒人,包括李偉在內(nèi)幾個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人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除了門口泊停的車輛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來過。
他們到底那里去了?
劉海虹踉踉蹌蹌地從“成都小吃”出來,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腦子里已經(jīng)被各種各樣的疑問和這幾天的疲勞塞滿。她穿過平素喧囂的CBD中心街區(qū)地鐵站,跨過悠然蕩漾于清水河上的塞外之星懸索斜拉橋,一直迤邐至塞北市市中心革命廣場,仍然沒有見到一個人。
是他們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還是我從這個世界失蹤了?劉海虹望著廣場中央巍然的毛主席像和后面高大雄偉的中式宮廷風格十字大殿上的等離子鐘,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寂寞與戰(zhàn)栗伴著陣陣的哀思與幽怨充斥著她脆弱的心房。
這里是塞北市的市中心,革命廣場、十字大殿與清水河對岸均高達八十八層的察哈爾的雙子大廈構(gòu)成了這個城市的心臟地帶。無論何時都會有大量的游客逗留于此,號稱中國北方的內(nèi)陸不夜港??墒乾F(xiàn)在,劉海虹在這里卻那樣孑然孤獨,她沒有在河上看見一艘游船、沒有在路上看見一輛游車,甚至沒有在廣場上看見一只游犬……
除了孤獨還是孤獨!
拋卻恐懼仍是恐懼!
暗夜之中,近三十萬平方米的廣場上只有劉海虹一個人。不,也許整個塞北市或察哈爾省僅剩下了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