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說：“差點忘了，賈廠長還有些修改意見，你到他辦公室去一下?！?/p>

丁鳳鳴答應(yīng)一聲，起身去了。

賈岸芷的辦公室也在同一樓層。丁鳳鳴過去，他正在和幾個銷售線上的負(fù)責(zé)人談話。今年銷售形勢不錯，資金回籠多，周轉(zhuǎn)快，談話就非常輕松，幾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等那幾個人走了，賈岸芷就從抽屜里拿出材料，說：“寫得不錯，但一些地方還得小動一下，意見寫在上面了。總之是不要太過刻板，口語化一點好?！?/p>

丁鳳鳴接過一看，需要改的地方都做了記號，心中感激，連忙稱謝。

臨走，賈岸芷問：“到廠里幾年了？”

丁鳳鳴答：“七年了，一直就在辦公室工作?！?/p>

賈岸芷隨意說：“嗯，不錯，你還是不錯的?！?/p>

回到辦公室，秦明月要過稿子，粗粗看了一下，批評說：“我說了吧，工作就是要細(xì)心。你們別輕看寫材料，材料寫好了，走到哪里都有一碗好飯吃。材料公布出來，那就是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的意見，有時是命令，是法規(guī)，有時是指導(dǎo)以后工作的準(zhǔn)則，多少人都要遵照執(zhí)行的?！?/p>

說到這里，仍是意猶未盡，回到里間拿出另一份稿子，滿臉崇敬之色：“你們看這份材料，是我寫的頭稿，馬廠長親自動筆定稿的。馬廠長在市里工作時就是全市有名的文墨高手，文章一過他的手，著實增色不少哇！你們看，它立意高遠(yuǎn)，觀點新穎，文采斐然，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真是不可多得的范文?。　?/p>

丁鳳鳴早已看清，這就是他替馬千里寫的那個發(fā)言稿。馬千里在上面只寫了兩個字：付印。丁鳳鳴心里一陣竊喜，馬千里不但認(rèn)可他的文章，而且還未透露這文章的作者，這一來等于和他共同保守了一個秘密，二來也省得秦明月心里嫉恨。賈岸芷向來話語不多，口風(fēng)甚緊，今兒卻主動說“不錯”，只怕馬千里和他交流過一些什么。

丁鳳鳴心里得意，不想回家，就打胡老七的電話。電話通了，他開口就說：“今兒想喝酒，但我沒錢。”

胡老七在那邊興高采烈：“過來過來，我正要找你呢。告訴你，生意成了！媽媽的，終于讓老子逮住了一個機會?！?/p>

丁鳳鳴如飛過去，生意卻沒有完全成。那姓魯?shù)膹S長和胡老七談妥了四十一萬的價格，卻要三萬元的回扣，算下來胡老七的毛利也有八萬。魯廠長丟下一萬訂金，說十天之內(nèi)來交款拉貨。

胡老七說：“這生意肯定是成了。就是不成，老子也白撿了一萬塊，夠喝一陣子了?！?/p>

找了個小酒館，兩人就去喝酒。丁鳳鳴算算能拿一萬六千塊的提成，差不多是半年的工資，心里也高興。酒入喉嚨，便像火一樣燒了起來。

丁鳳鳴興致勃勃說：“機械廠反正要破產(chǎn)了，你看看還有什么好東西，全弄過來，想辦法賣了，一起加快奔小康的步伐?！?/p>

胡老七說：“思想轉(zhuǎn)過彎來了？我早說過，這世界上沒誰能抗拒金錢的誘惑，不管是國王還是乞丐。莎士比亞就嘆息道……”

丁鳳鳴打斷說：“算了算了，別犯酸了，說正事要緊?！?/p>

胡老七狠狠喝了一口酒，又夾了一滿筷肥肉，腮幫子一鼓一鼓，嘴巴還“吧嗒”有聲。他吃相兇狠，像前世欠吃似的，是個典型的饕餮。他把食物吞下，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說：“別看機械廠要關(guān)張了，里面的好東西著實不少。那邊的路子我基本上走通了，問題不大，主要就看你這邊。我手下那幫人基本上是一堆廢物，指望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