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就找到了葉展。葉展不敢相信,這兩個賊眉鼠眼、舉止粗俗的男女就是小玉的哥嫂?就打電話給小玉。
兩人被葉展辦公室的豪華所震懾,局促得手腳都不曉得怎樣放。這時在一旁聽他和小玉通電話,兩人方寸大亂,汗出得更猛,相互一望,都有退縮的意思。
葉展把電話遞給王志軍,說:“小玉要你接電話。”
王志軍慌得把話筒都拿倒了,對著話筒說了幾句,也不知胡亂說些什么,又把電話遞給葉展。葉展笑瞇瞇地,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就掛了?”
放下電話,葉展臉上的笑意就慢慢不見了,說:“小玉要我報警,讓警察把你們抓起來?!?/p>
兩人大驚,臉上都變了顏色。
葉展忽地一笑,又說:“她說的是氣話,當不得真的。我要真報了警,她肯定會恨死我。這是一千塊,先拿著用,也不要還了?!瓦@樣?”
兩人千恩萬謝,一溜煙去了。
樓盤看了十幾處,小玉和丁鳳鳴的感受一樣,沒得一處中意的。小玉這才深切地感到金錢的重要性,沒錢真是不行,沒錢連人也不像個人了。那種深入到骨子里的自卑和恐慌不自覺地壓彎一個人的脊梁,使其猥瑣可憎起來。面對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小玉就有一種被壓迫感,仿佛那樓房是一只只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隨時會吞噬自己。
這天正在看房,小玉就接到了葉展的電話。本來心情不好,這下她真是氣瘋了。王志軍不僅自己不要臉,還丟她的臉。在原地走了幾個圈,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如何冷靜得下來?旁邊的售樓小姐嚇壞了,弄不懂這個年輕姣好的女人為什么突然之間就變了臉。
再打電話過去,葉展說他們已經(jīng)走了。小玉兇巴巴地問:“你給錢了?”
葉展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小玉火了,說:“葉展,你老實告訴我,不然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葉展說:“……你火氣小點好不好?我看他們真是為難……”
沒等他說完,小玉怒氣沖沖掛了,跳上出租車就走。坐在車上,小玉心中的怒氣愈聚愈濃。上次他被抓進去,悔不該那么著急把他贖出來,讓他在里面打死才好!他和水紅怎么就尋到金色大廈去了?就他們那模樣,怎么就沒被保安給攔?。肯肫鹚麄儾欢ㄊ窃鯓拥谋肮?、搖尾乞憐,小玉就恨不得一腳踢死他們。經(jīng)此一事,葉展會怎樣看我?心里會不會嘲笑我,鄙視我?
車子停下,小玉付了車錢,就往王志軍住的地方?jīng)_。但門關(guān)得緊緊的,敲了老大一陣,里面仍無人應(yīng)答。小玉不管,開始用手敲,后來用腳踢。旁邊就有一扇門打開,一個中年婦人說,別敲了,他們一早就出去了,兩口子打扮得花里胡哨,像有什么喜事。小玉謝了,見窗檐下有一條小板凳,拖過來坐了,安心等他們回來。
天近中午,也沒見他們回來。倒是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會駐足,把她看上幾眼。有個說話齆聲齆氣的家伙走走停停,自言自語說,又來了新貨色?色迷迷地想上前勾搭,但見小玉一臉怒容,終是不敢。小玉猜測,這兩人手上有了錢,不曉得又到什么地方快活去了。給葉展打電話,問到底給了多少錢?葉展聽她的口氣病怏怏的,心里倒慌了,說沒多少,真的沒多少。小玉堅持說給了多少?葉展說,你這么認真干嗎?小玉不依不饒,給了多少?葉展無奈,只好說了。
在金色大廈二樓的咖啡廳,小玉抬手就把一千塊錢扔在葉展面前。
在葉展看來,她的舉動純屬孩子氣,十分可笑,接著就笑了。
小玉圓睜雙目,說:“你還笑,很好笑不是?”
這是個開放式的咖啡廳,小玉的聲音比較大,就有人朝這邊看,其中有不少是葉展的熟人。葉展窘了,說:“你小聲點?!?/p>
小玉也醒悟過來,臉紅如染。葉展一呆,在都市里,還有會臉紅的女子?現(xiàn)在的女孩子,無論說多黃色多下流的段子,不是裝作沒聽見就是埋了頭笑得渾身顫抖,膽大的還參與進來,臉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小玉的臉紅,就如一道動人的風景,把她和別的凡俗女子區(qū)別開來,也使她有了不同凡俗的美。葉展身上就燥熱起來,心“怦怦”亂跳,一如初戀時的相擁,說:“我們換個地方,有家新開張的茶樓,茶地道,茶藝也地道?!?/p>
小玉跑了一上午,肚子早餓了,說:“還喝茶?我要回去了。”
葉展看了一下表,說:“到了我這里,哪有飯都不吃的?”
“氣都氣飽了,不吃了?!?/p>
葉展做痛心疾首狀,說:“我錯了。我向你作檢討,保證下次不犯了?!币蚺率烊丝匆?,就用雙手遮了兩旁的視線,臉在一個窄窄的空間里變換表情。
小玉看著滑稽,終于“撲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