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Tim的家相當豪華，閃閃發(fā)光的吊燈把我刺得不知身在何處。米妮為什么離開他呢？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他什么都有，為什么離開他呢？他哪里不好？我像Tim一樣在心里反復問著。

Tim有一套昂貴的調(diào)酒器具，純銀制造，正宗的法國進口，職業(yè)習慣讓我對它們愛不釋手，第一次將閃閃發(fā)光的搖壺握在手中隨著心底的節(jié)奏漂亮地起舞……Tim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和我一起享受其中，那一夜的酒特別香醇，那一夜的月亮特別溫柔，那一夜的激情特別纏綿，那一夜愛上Tim無法自拔……

“娜娜，你，你沒有交過男朋友？”看著床單上點點血跡，Tim驚訝地問我。

我點頭，笑得猶如少女般不知所措，滿臉通紅，這不是專業(yè)的笑容，這是真正的我。Tim緊緊摟住我，連連嘆氣，連連說著對不起，我慌亂地推開他連連擺手，又貪婪地親吻著他舒服的唇，良久?！　?/p>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男女朋友，可我已經(jīng)將Tim視如至愛。我從未提起那個叫米妮的女人，我只在乎現(xiàn)在的他。如果他愿意說起，我一如既往地做他最忠實的聽眾，用專業(yè)和非專業(yè)的微笑撫平他過往的滄桑。

Tim擺弄著手中的Zippo，一根煙反復地拿起放下。他的眼里布滿血絲，他的表情復雜難測，好幾次欲言又止。我依然做著我的工作，我依然面帶微笑，因為我是啞巴，好多善解人意的話語都無法從我口中獲得，沒有感情的筆表達不出我內(nèi)心的掙扎。

“Chivasregal？”我推了推坐了一個小時的Tim，他正托著下巴想入非非，他看的方向是我，即使我移開他的視線也沒有改變，空洞而惘然。有一點冷，他在想她，想那個叫米妮的女人，我懂，我只是不能說。

“馬爹尼”我正欲伸手拿威士忌，他說了他從未喝過的酒名，至少從我認識他開始。

“吉布森？”我指了指酒牌。

Tim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我換過調(diào)酒架上十二盎司的玻璃搖酒器放進幾塊冰塊輕輕搖著，偷偷打量著心事重重的他。

利口杯盛著吉布森，他只是注視著。他在看什么？想什么？我很好奇。幾位顧客的到來讓我無暇顧及自己的疑問和滿腹心事的Tim，等我回過頭來時他已經(jīng)走了，吧臺上一只空空的利口杯孤單地等待著我的回收。

好幾天他都沒有出現(xiàn)過，手機也是關著的。心不在焉地翻著以往和他的聊天筆記，一段話無意中發(fā)現(xiàn)，只是我發(fā)現(xiàn)得好晚：

馬爹尼，她的最愛，我想知道她品味的是什么滋味。娜，和你告別，我要出去旅行，放不下她我就無法接受你。再見，Tim。

一滴淚落在臺面上，這世上有沒有一種酒是用眼淚調(diào)出？！我記得很清楚，他說過，他愛她，他只愛她。收拾起真實的自己，展現(xiàn)專業(yè)的笑容。我懂，是因為愛沒有對錯，是因為我不用和其他女人一樣喝得酩酊大醉后對男人破口大罵，是因為我是個啞巴，在無語的世界里調(diào)出寂寞和疼痛，卻在一盎盎酸甜苦烈中調(diào)不出屬于我自己的味道，也許適合任何一種，也許任何一種都不適合。

【無涯語錄】

失意是一種病痛，沒有限制，無限漫延。我們能做的不是將自己埋葬在回憶里，而是順其自然地將回憶埋葬在時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