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皇上只覺得自己的青筋早已暴起,他按捺著脾氣深呼吸,然后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已經(jīng)是你第二十九次做這樣的要求了!”
夏牧抬起頭來無辜地看著他,那滿臉的怨氣無聲地抗議:“誰叫你不答應(yīng)!”
“不是朕不答應(yīng)!”皇帝怒吼,他會不知道這家伙在心里想什么他就不姓李。他氣得指向旁邊目瞪口呆,手僵硬在高舉酒杯的動作的左相唐明吼道:
“左相也已告訴過你不下十次!唐秋瞳早已失蹤,不知去向!”這小子怎么就這么死心眼?
“臣斗膽,懇求皇上允許臣南下江蘇一帶,尋唐千金娶進夏家。”騰云將軍不卑不亢地,像個書呆子般地回答道。
“混帳!”皇帝氣得手上酒杯狠狠一摔,那金杯在空蕩的殿內(nèi)不停打轉(zhuǎn)繞圈,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四周百官早就跪倒在地不敢吭聲。
“你為我朝重臣功將,怎能讓兒女私情重于江山社稷!你如何面對浴血開朝的列祖宗靈,如何背起護我朝千萬百姓的使命,如何負得起輔國將軍之稱?!”皇帝氣得直擊酒桌,卻正好看到下面聞言驚愕抬頭的太子,方知自己激動失言,便重哼一聲再次坐下。
眼看夏牧,卻是一臉平靜穩(wěn)定,仿佛對天子怒顏早已習(xí)慣,只是毫無表情地閉了閉眼再度開口:“臣…”
“夠了!”仿佛早就知道他要說什么,皇帝立即舉手喝道:“你要去找夏秋瞳,朕成全你!現(xiàn)在北疆戰(zhàn)事暫定,朕限你半年時間下江蘇尋找左相之女…” 他忍無可忍地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來,厲聲說道:
“若還無消息,立即回京奉旨完婚!現(xiàn)在給朕滾出京城!”說完起身憤然揮袖離去。
百官愣在原地,看見太子起身跟隨才平身恭送天子,所有的太監(jiān)宮女也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只剩騰云將軍叩首謝恩,三呼萬歲。
等到那金黃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zhuǎn)角漸漸不見,眾人這才斜眼向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的騰云將軍望去。只見他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官袍,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眾人拱手敬禮道別。
而那抹邪惡慵懶的笑容,也再度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御花園中鳥語花香,只見陽光如一襲金色瀑布流瀉而下,微風(fēng)吹過傳來萬花的清香。
夏牧抬眼看去,不遠的數(shù)棵花樹開得如錦繡般的絨雪,如煙如紗的覆蓋了宮中的金殿玉砌。他的眼光驀然變得溫柔潤和,與剛剛那嬉皮笑臉的慵懶男子和戰(zhàn)場上的冷酷殘忍顯然不同。幾片花瓣輕拂在他臉上,那淡然溫暖的笑意越加越深,他伸手接住花瓣低聲說道:
“今年的芙蓉花…終于開了呀…”
時光的海浪不斷掀涌翻覆,整部歷史就是由它的推動而組成的。再偉大的人物的歡笑淚水,愛恨生死,都只是這滄海中微不足道的沙礫,隨風(fēng)隨浪,不留痕跡。
十五年前,皇帝還不是皇帝,左相也不是左相,而騰云將軍,更不是如今名震四海的戰(zhàn)神。
他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
十五年前 – 唐府
“常姨!常姨!”一個小男孩興沖沖地打開了門奔了進來,他一頭投進了在窗邊織繡的貴婦人懷里高興地說道:“芙蓉花開了!芙蓉花開了呀!”
“是么?”那少婦有一雙柳眉淡蹙,自然的嫻靜姿態(tài)和舒緩溫柔,雖然只是坐在哪里,也仿佛聚集了江南的所有靈氣清澈。她淡淡地微笑,也不嫌臟的幫他輕拭泥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