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看著眼前一副天下太平,國強民富的情景,那原本讓人退避三舍的僵硬表情,終于逐漸的舒緩下來。
身為皇家子孫,自然沒有騰云將軍那番自由。夏牧雖是四處打戰(zhàn)奔波,肩上負著平定四疆的重任,但李璇對他擁有可走出皇宮京城的禮節(jié)約束的機會,仍是羨慕并且向往的。想自己多次請命出征,都在母后的擔憂和眼淚下硬硬收回,雖可憐天下父母心,但經歷風雨艱苦,依然是一個皇子不可推卸的經驗和責任,因此這次隨夏牧南下,說回來,自己還是欣悅歡喜的。
想到這里,李璇的腳步也輕快了一點,他看著四處的人潮熱鬧,原來遠離了皇宮,不僅擺脫了皇子的繁重禮節(jié)和講究,連恰似京城的喧鬧和繁華到了這兒都變成了淳樸自然的景色。
五皇子不禁微微一笑,輕聲念道:“海花蠻草延冬有,行處無家不滿園2…花都,果然名不虛傳…”
“呵…五爺好文采…”邀明一路下來,習慣了騰云將軍和絳恨的嬉鬧,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那是別人的詩…”李璇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說到。
邀明立即愣住,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起來,倒是影成在旁邊打起了圓場:“紫州如此,多虧萬歲爺興國安邦,才換來如今的國勢強勝,各州繁榮富強,百姓們的生活蒸蒸日上,而且…”
“影成,住口…”李璇舉手擋住他的臉,心里覺得回去要對夏牧和那小姑娘管理嚴肅一點,以免自己身邊的人都失了分寸。但聽隨從這么一說,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淡淡問道:
“來花都之事我未曾向父皇報上,你們隨時注意任何風吹草動,‘十六’都還跟在后面么?”
‘嘲風十六’為五皇子培養(yǎng)出來的一批心腹,為他出生入死,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這次南下,便出動了整批人馬,四面八方的守護著他們的主人。
“是,方才五爺在更衣的時候便與子箕碰面,一切安好”影成臉色一凜,恭謹?shù)卣f道。子箕為‘十六使’的首領,是五皇子最信任的手下。
“嗯…”李璇繼續(xù)往前走,臉色嚴肅地說道:“尋找琴城才子之事目前保密,吩咐他們千萬不可讓別人得知我們的路線,特別是‘他們’…否則皇兄就危險了…知道么?”
“是!屬下已經向子箕吩咐過,請五爺放心…”兩個隨從都點頭,卻見李璇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是從某個角落里流溢出來的聲音,猶如藏在暗處的花香一樣,在風吹起樹葉的某個瞬間,如陽光散灑般的落了下來。
“這…哪里來的琴聲?”邀明聽了半晌,癡癡的問道。
李璇抬起了頭,快步隨著那琴聲走了過去。
風吹百花空中散,十丈紅花似錦霞。那琴聲悠如深山回風聲,揚如柳絮撫西湖,清如碧水浸山谷,脆如黃鶯嘀竹林,五皇子只覺得天地萬物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潺潺如水的琴聲,洗凈了一身的疲憊。
三人快步行走,片刻便來到了一家位于稍微偏僻的茶樓門前。抬頭望去,這地方雖不比前方酒店氣派堂皇或鮮艷顯目,卻古色古香,優(yōu)雅別致,因此獨樹一幟。
門前四字:“聽雨竹閣”。
字體豁達灑脫,俊逸地仿佛隨時飛揚而去,李璇雙眼一亮,淡然一笑,掀簾而進。只見四處光線明亮,竹桌竹椅,四壁角落各一盆蘭花,除其之外別無擺設,顯得大方素雅。廳中客官們或下棋,看書,低聲聊天,甚至有人提筆寫字,無人注意到他們幾個。
而中間那人,一身藍衣背對著他們,默然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