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見躺在床上的女子眉頭緊蹙,額冒冷汗,面容毫無色彩,哪還是當初傾城傾國的琴城才子?不覺胸口疼痛,長長一嘆,滿臉悲戚:
“凝霜……”
夏牧看著眼前的東籬,對自己的舉動也感到萬分的驚訝。
東籬正熟練的在凝霜脖子處點上穴道,又在人中插入銀針,其實他只需要輕輕一點,便可殺了琴城才子,自己和瞳瞳就是天人永隔,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讓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李璇和絳恨都對他提過對于東籬為荷衣會的人的無比惋惜。
或許,是因為對方用理所當然的聲音說,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沒有我的朋友重要。
或許,就如瞳瞳所說的一樣,荷衣會只是敵人,不是惡人,出于各自只護自己的天地君親師的這一點,他們都一樣。
或許是東籬的眼底沒有絲毫的仇恨陰影,讓他完全信任了眼前的這個人,把自己的幸福交給了他。
“傷口處理的極好,看來她在失去意識之前自己動過了?!睎|籬拔下銀針說道:“不愧是凝霜,果然是神手?!闭f完又對夏牧說:“你把她抱起來,扶著她坐。就是這樣……現(xiàn)在又把她的身子扶著,嘴巴向下,好了么……?”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看著夏牧抱著凝霜坐在床邊,又道:
“身子得是斜著,成為一條斜線。好了?”看騰云將軍點頭,他深呼吸,往前就是一掌在凝霜背部推去,只聽琴城才子哇地一聲,吐了口黑血出來,東籬又從背部緩緩用力推下,兩指一點,再是一掌,這次噴出來的血,已是黑里帶紅了。
他們把凝霜的身子再次翻過來,輕輕躺下,東籬又在杏淚所刺的手臂之處開了個小小的傷痕,只見已不摻黑血,這才包扎清洗,終于解毒完畢。
夏牧在東籬在一旁洗手的時候仍然抱著琴城才子,他看著她逐漸松懈的表情,不覺問道:
“瞳瞳……這幾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為何離開了荷衣會?”他抬頭,看東籬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又繼續(xù)洗完手,擦著毛巾,才轉過來走到那女子的身邊,長長一嘆。
“夏兄,若能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告訴你??梢悦??”
夏牧聞言抬頭,只見東籬的眼神仿佛破殘的蝶翅,輕碎的隨風而消失,然而他看凝霜的眼神是那么的溫柔,仿佛三月春風,六月輕流。其實。這個男子救了瞳瞳一命,哪怕他要天上的月亮,自己都可以雙手奉上,但他卻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語氣問自己,是否可以有一個要求。
“你是瞳瞳的救命恩人,我無不答應的理由?!毕哪凛p聲說道:“我答應你,說吧。”
“……”東籬閉了閉眼睛,轉身向窗戶走了過去,背對著他。
“你可知道,羽朝的護翼圣女?”
夏牧一愣:“護翼圣女?羽朝的最高祭司?”
“是。羽朝奉祀天神,對天教很是重視。京城的華蓮白云寺便是護翼圣女所住的地方,平時除了選出來的侍女,祭司及守衛(wèi),闖入者斬。連皇帝要前往祭拜,都需先祈天浴身,得到圣女許可,方能進入拜見,除了皇帝,連后妃皇子都不能踏入的圣地?!睎|籬緩慢說道:
“羽朝有三大家族,皆出后妃的葉氏,文武高官的孟氏,以及奉祀神明的鄭氏;前兩家族在很久之前都已經(jīng)衰落了,只剩下鄭氏撐到了羽朝的最后。
護翼圣女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為她們有占卜未來的能力。鄭氏家族便承繼了這樣的力量;羽朝十三位圣女,九位出于鄭家。其實最后一位護翼圣女,已預見了羽朝的衰落,無奈皇室凋落,朝廷腐敗,皇帝昏庸,在恒軍攻入時候,她因盡力救出無數(shù)皇家子弟,卻無法逃出,最終自盡于華蓮白云寺?!睎|籬頓了頓,仿佛沉浸在當時的混亂畫面之中,隨后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