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主任說：“說實話，銘宇你做人很完美了，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你像我們五六十年代的醫(yī)生，沒有一點雜念?！?/p>

“時代不同，你那個時代的人只有一顆紅心?，F(xiàn)代是經(jīng)濟社會，當(dāng)然是經(jīng)濟第一呀。你看教師們，連學(xué)生訂的課外書都有回扣，凡是有經(jīng)濟的地方，難免有這樣那樣的雜念，我是認同的。不過，你們這些基督教徒，還有教會約束，比較自律些?！便懹钫f。

“銘宇過獎啦?！?/p>

這時，朝嵐整理好報告單，去病房找病人簽字。余主任也叫銘宇去做解釋工作，因他比較熟悉腹腔鏡各種并發(fā)癥。銘宇跟她來到病房26床上，床上躺著一個染著棕紅色頭發(fā)的女人。她的臉如箭頭，下巴很尖，但兩個下頜角很寬，顴骨高聳，額頭險窄，眼睛如豆小。她皮膚很白，真是“一白遮百丑”。朝嵐跟病人說了手術(shù)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比如麻醉意外，術(shù)中出血等情況。

病人是東陽村人，陪她看病的是村里的妹妹。東陽村是珠州市的紅燈區(qū)，村民是靠出租房屋為生，里面“五毒俱全”。病人聽了朝嵐說完，有點緊張，然后說，我打電話給老公，聽他的意見。她老公在鄰市做生意，聽到妻子宮外孕了，說等他來了再簽字，他正在趕回來。朝嵐對她說：“你現(xiàn)在病情還可以做腹腔鏡手術(shù)，萬一輸卵管破裂了，只能開刀，而且非常危險，費用也高呀，因為破裂了出血，還要輸血呀。兩單位紅細胞近8000元?！?/p>

病人緊張了，再打電話給她老公說了病情。她老公還是堅持等他來。

朝嵐只好對她說：“你順便叫你老公多帶6000元來，如果做腹腔鏡手術(shù)，最少也要1萬元。你快叫你老公來，再不來輸卵管破裂，會大出血啦?！?/p>

病人又打電話給她老公，她老公說正在路上了。

朝嵐和銘宇只好回去辦公室等待病人老公來。

二

朝嵐與銘宇回到辦公室，向余主任匯報病人要等丈夫來了才肯動手術(shù)。余主任也緊張了，親自去跟病人做解釋工作。過了一會，她一臉無奈地回。

“這病人怎么這么倔犟呢？非等她老公不可。如果再等下去，可能有生命危險呀！”余主任又對銘宇說，“改革開放，什么都好，就是把性病帶進來不好！以前極少宮外孕的，現(xiàn)在越來越多，成了常見病。病人真可憐，前年左邊輸卵管妊娠，這次右邊，有可能不孕了……唉，她只有24歲，還沒小孩呀?！?/p>

“是呀，現(xiàn)代人性伴侶越來越多，隨地可見紅燈區(qū)，但國家也不重視性病、艾滋病防范工作，對紅燈區(qū)半遮半掩。我認為，干脆開放，像美國一樣，性工作者需要持上崗證，納稅，定期檢查身體?！便懹钫f。

“我主張全部關(guān)閉好，這東西并不是好東西，負面東西太多啦?！?/p>

凌晨五點了，病人腹痛突然加劇，皮膚蒼白如紙。朝嵐與銘宇慌忙送病人到B超室檢查，B超顯示病人右輸卵管妊娠破裂出血了，腹腔有大量積血。他倆把病人送回婦科，余主任給病人做了陰道穹隆穿刺，從盆腔里抽出鮮紅的血。

這時，病人老公終于趕來了。這是一個約30歲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棗形臉，高鼻梁，棕色皮膚，短平頭，眼睛里藏著遲疑。他不慌不忙地問余主任：“我老婆現(xiàn)在怎樣？”

“右輸卵管妊娠破裂出血了，病情非常危險！不能做腹腔鏡手術(shù)了，要馬上輸血，開刀止血?！庇嘀魅谓辜钡卣f。

“我老婆前年左側(cè)輸卵管妊娠，這次右側(cè)，影響生育嗎？”他一臉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