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p>

銘宇離開ICU時，心涼了半截。王院長要逼上梁山，羅主任落井下石，真是世態(tài)炎涼呀。他也明白，王院長逼吳因?qū)?，是因為吳因?qū)幨撬懹畹男母埂?/p>

二

盧依娜約銘宇幾次，她來珠州一是為了肝內(nèi)膽管碎石機設計圖紙，二是把《唐秋》翻譯好的古琴譜帶來給銘宇。她還帶來名琴“響泉”。

晚上，銘宇來到了盧依娜家。她穿著一身素白色碎花的旗袍，把頭發(fā)盤起來，如夢中走來的古代美人，讓整個房間都亮了。銘宇被她的雪膚芳容散發(fā)出的馨光籠罩了。她見他癡癡地望著她，嫣然一笑，如一朵荷花瞬間綻放。那光芒把銘宇刺醒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失態(tài)，整個臉都紅了。她見銘宇穿了中山領的白襯衣，很有書生氣質(zhì)，便說：“你很有文人氣質(zhì)?！?/p>

銘宇說：“是朝嵐送的?！?/p>

盧依娜聽了，有點不悅。

可是，銘宇穿的，和她穿的，非常襯，簡直天衣無縫。

銘宇發(fā)現(xiàn)盧依娜的房間有一個金魚缸，里面游著兩條花魚，惹人憐愛。盧依娜說買魚花了幾個月時間挑選，還說這對魚特別有靈性，能聽懂主人的話。在靠窗邊的一個桌子上，銘宇看見一個白玉做的鴨，那長長的嘴巴很形象，又如神話中的白天鵝。盧依娜神秘地對銘宇說：“你猜，那個玉鴨是做什么的？”

銘宇想不出來，搖搖頭說：“是不是地下黨的一個諜報機？”

盧依娜聽了“咯咯……”大笑起來，她笑得很燦爛，整個房間都增輝不少。她然后說：“這個玉鴨大有來頭呀。你讀過李清照的詞《浣溪沙》嗎？”

“還好，我記得?！僮觽簯懈幔盹L庭院落梅初，淡云來往月疏疏。玉鴨熏爐閑瑞腦，朱櫻斗帳掩流蘇，通犀還解辟寒無’。難道這個玉鴨就是詞里面的玉鴨熏爐？”

“不但是玉鴨熏爐，而且它還是當年李清照用過的熏爐。據(jù)考證，它就是詩中的玉鴨熏爐，唯有不同的，是上面的香料瑞腦不是當年的瑞腦?！?/p>

“不是吧，那個古董可能早就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

“你不信，看看！上面刻有李清照的字，易安居士。說起這個香爐，還有很多故事。北宋初期，靖康之亂，李清照隨朝廷南渡后，連續(xù)遭到丈夫早逝，被誣通敵的打擊，不久，這些金石文物也被人騙走了。這個玉鴨熏爐也隨著歲月在民間流浪，流到國外去了。前年，在美國的一個古董拍賣會中，它被我爸爸買了回來，我非常喜愛它。今天我想用它營造一個李清照當年的生活意境。這些瑞腦是進口的，現(xiàn)在市場上都沒得賣。我是靠朋友從外國買來的，來，點燃享受一下。”盧依娜說完把瑞腦點燃，一股清煙從玉鴨的嘴里慢慢搖擺著彌漫開來，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卻滿室都是。

銘宇從來沒有聞過這種香味，不知不覺沉醉在清香的氛圍里。

突然，一陣清脆宏大的古琴聲破空而來，盧依娜那纖纖玉手在撫琴輕彈，這是管平湖的《流水》，那水聲越來越大。突然，銘宇發(fā)現(xiàn)金魚缸里兩條青花魚翩翩起舞，它們隨著古琴的節(jié)奏搖動著身軀。它們的眼睛對視著，含情脈脈，仿佛是一對情侶在跳情人舞。銘宇靠近金魚缸欣賞，那對青花魚好像訓練有素，還會不斷變換著動作，不斷把銘宇的眼光吸引著。

當琴聲戛然而止時，那對青花魚也突然停了下來，然后靜靜地望著盧依娜，仿佛等待著她的琴聲再次響起。這情景，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也不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盧依娜“咯咯咯……”地笑著說：“奇怪吧，這是我這幾天的一個世紀大發(fā)現(xiàn)！我這對青花魚一直陪著我。它們極有靈性，聽我的話。前天，我把它們帶來了，彈琴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它們竟然隨聲起舞，讓我驚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