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令親著寧海倫的臉頰，在她身上胡亂摸著說：“別提她！用不了多久我就不要她了，她現(xiàn)在更年期，根本不讓我弄，可惡的老女人！”

寧海倫咬了張先令肩膀一口，終于掙脫了張先令的懷抱，從屋里逃出來。

她聽到張先令在身后喊道：“寧海倫，你欠我的！你早晚得還我！”

從此以后，寧海倫再也不敢去求張先令。而且，一想起這件事就毛骨悚然。感到毛骨悚然并不是因為被張先令摟一把，親一口，而是張先令故意的買假賣假。如果屬于無意，或貨品小小不言，也就罷了，而張先令幫寧海倫進(jìn)的就是高仿，但卻是按真品價格賣的。寧海倫由此方知，很多喜歡倒騰古玩字畫的人其實和自己一樣，完全是半瓶子醋，拿著放大鏡認(rèn)認(rèn)真真看那《老梅圖》的顏色、技法和紙質(zhì)，像模像樣地鑒定，卻明明白白地被騙。張先令與客戶簽合同時用的是假身份證，與客戶見面時戴了假胡子假頭套和眼鏡，看上去很像藝術(shù)圈里的人，其實是經(jīng)過了化妝的，好在對方來的是個外地人。而且，張先令很會給對方下馬威，一見面就能讓對方處于尷尬境地。比如，他問對方：

“晚清書畫大家趙之謙的藝術(shù)特色你能說上幾條吧？”

對方不是專家，自然說不上來。說不上來就好辦，張先令就取得了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就可以按照事先的準(zhǔn)備給客戶背一通“趙之謙的藝術(shù)特色”，然后就隨心所欲了。

事情過后，寧海倫越想越覺得可怕，但她對別人不敢說起張先令，因為她感覺張先令心狠手毒，害怕張先令會暗算她。提心吊膽地過了好幾年，她終于和于博彥取得聯(lián)系以后，她把于博彥請到飯店，包了單間，對于博彥說：　　“我可以把錢還給你了?！?/p>

“恭喜啊，說明你這些年沒白過，練出來了！”

“什么呀！差點沒把我自己搭進(jìn)去！”

“怎么回事？很兇險？我很想知道?！?/p>

“你先告訴我紙質(zhì)畫作如何鑒定吧，怎么有的人會明明白白上當(dāng)受騙呢？”

“這里面學(xué)問很大，一知半解肯定不行。但真講起來的話，又不是一兩句話就說得清的?！?/p>

寧海倫看著于博彥的眼睛，懇切地說：“我誠心誠意地請你，就是想聽你仔細(xì)講講?！?/p>

于博彥不得已便講了起來：“中國書畫最講究用紙，有些書畫家的書畫技法，就是根據(jù)紙性演繹而來。當(dāng)今，要想了解中國書畫，離不開研究用紙?，F(xiàn)在我根據(jù)自己的體會向你介紹幾種書畫用紙：一是宣紙，因為你也是開古玩店的，宣紙肯定是耳熟能詳?shù)模揖筒徽f了。二是毛邊紙，這是一種竹紙。明末江西出產(chǎn)竹紙，紙質(zhì)細(xì)嫩，色呈米黃，正面光，背面稍澀，質(zhì)地略脆，韌性稍差，耐久程度次于太史連紙。但托墨吸水性能好，既適宜于寫字，又可用于印刷古籍和書寫書畫，而且紙邊并不毛。明代大藏書家毛晉嗜書如命，好用竹紙?？虝眉垙?，極為講究，用紙量大，常到江西訂購稍厚實的竹紙，并在紙邊蓋上一個篆刻的‘毛’字印章，久而久之，人們習(xí)慣稱這種紙叫‘毛邊紙’，并沿用至今。書載：‘天下購善本書者，必望走隱湖毛氏（毛晉）所用紙，歲從江西特造之，厚者曰‘毛邊’，薄者日‘毛太’，至今仍存其名不絕?！吋埖挠蓙砜赡芫売诖恕Ｇ迩∫院笥眉?，除太史連紙、棉紙外，有很大一部分書是用毛邊紙印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