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冷笑,楚煜,你果真是不甘心忘記當年的舊恨了,如今讓人巴巴的送來這幅萬壽圖是何用意?重新博回父皇的眷顧之心么?
那卷軸上龍飛鳳舞的灑金字體,映著熠熠燈火,煥發(fā)著耀目的光澤,楚煜昔年被獲罪的母妃牽連,不得父皇喜愛,現(xiàn)下眾人皆是顧忌著當年劉昭媛之事不敢亂提一字,卻見一向為人老實厚道的秦昭儀開口嘆道:“這楚煜也著實可憐,娘親瘋瘋癲癲一輩子,如今回宮來孤苦一人,也沒個人照應(yīng)著——”
她還未說完就已經(jīng)被趙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示意她住口,秦昭儀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臉色煞白,驚懼的看著面色不豫的父皇,“皇上贖罪,今日是臣妾口不擇言,臣妾……”
果然,父皇淡漠的看著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卻蹙眉思忖,對著那送畫的內(nèi)侍道:“回去告訴楚煜,明日一早來未央宮向朕請安吧!”
這樣的一句話,也就等于是父皇開口愿意召見楚煜了,那內(nèi)侍欣喜連連,只顧著不??念^謝恩。
待人一退下,席間又恢復了高聲的談笑,楚煊赫然成為眾人言論的焦點,如今的他在冀州軍中已有不小的功勛,又深得父皇的看重,儼然是大家眼中的未來國君人選。
楚燁笑嘻嘻湊上前,“大哥,下次你去冀州的時候也帶上我,可不可以?軍營里一定很好玩,姐姐老說我年紀尚幼,只準呆在宮里,我都快悶死了。”
夙縭輕嗤道:“你這樣子還能去軍營不成,還是老老實實在宮里把書念好,別給你姐姐我丟人我就阿彌陀佛了?!?/p>
眾人的哄笑聲中,我抬頭看著楚煊,“哥哥,這次回來你真的不走了嗎?”
他對著我點了點頭,“嗯,不走了?!?/p>
我低下頭,心底淺淺的喜悅輕輕蕩漾著,卻抿唇不語。
氣氛極融洽,父皇亦是心情大好,唯見他的眼神瞟向我這一側(cè),卻開口道:“夙縭的婚事定了下來,接下來又是夙嬛該讓朕操心了,景韻啊,朕這個父親為了兒女的婚事可是忙的焦頭爛額。”
“皇兄此言差矣,王上早已允諾,今后衛(wèi)國的國君之位將傳給子墨,夙嬛就是我衛(wèi)國未來的國母,我的子墨定不會虧待她。”
燈火迷離,我坐在原地,感覺到子墨熠熠的目光,卻不敢去看,原本是極其難過的,唇角卻依舊帶著端莊適合的笑意,白玉酒壺中有溫好的黃酒,散發(fā)著清淡的酒香,旁邊的侍女機靈的為我斟滿,我端起那杯子輕抿一口,微涼而醇厚的酒氣彌漫在舌尖,是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
不知是怎樣結(jié)束了這樣一頓晚宴,父皇酒意微醺,就先行回宮歇息,父皇離去,我這才起身謊作不適,顧不得子墨關(guān)切的眼神,逃也似的離開這場宴席,紫宸殿上的杯籌交錯聲漸漸遠去。
早春的寒潮下,外面的風夾雜著春日猶帶涼寒的雨滴打在臉上,消去了身上的酒氣,紅袖在身后為我撐著傘,身后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轉(zhuǎn)過身,就見一人緩緩向我走近,熟悉的氣息襲來,正是楚煊。
他笑看著我,“怎么一個人先跑了,害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