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到渠成(6)

暮光諜影 作者:影子


不說可以!

嚴淑英可以猜,破產了、死人了、被搶了……

謝振華一聽,頓時哭笑不得,這是元宵節(jié)呢,就不能好好說話么。趕緊一把拉開嚴淑英,換他上前詢問原因,固然少不了給一點小恩小惠。錢使到位了,門房嘴上不把鎖了,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日本人要求他家主人,斷絕與嚴家的一切生意往來,包括社交往來,若不然,就吃子彈。

聽聽,日本人耍流氓,在搞白相人那套。但日本人不同于白相人,人家白相人兌現威脅,多少還有敢與不敢的顧忌,日本人是肆無忌憚。

是人都怕死,誰個不怕,只管以身相試就是!

知曉了原因,嚴淑英頓時火起,拍著人家的家門,張口就大罵人家漢奸。

謝振華是了解嚴淑英那張嘴有多損、多厲害,不待她進一步升級,從背后將她的嘴捂上,貼耳低語,“人家有難處,你應當體諒才是,隨便給人扣頂大帽子,這是不對的!”

嚴淑英掙開謝振華,扭頭就是一耳光,“不要你管!”

一個巴掌火辣辣地疼,打醒了謝振華。

是呢,他是嚴淑英什么人呢,憑什么管她的事呢?

不管就不管!

懶得管!

溫吞水,不是不會發(fā)脾氣,發(fā)起脾氣來,并不比急驚風小。

是夜,席辭修登了門,神色慌張,很狼狽,衣衫襤褸幾近乞丐。

席辭修不約而至,且與非縱向關系進行橫向聯系,這違反了地下工作的原則,依照軍統的“家規(guī)”,謝振華和嚴淑英二人可不問緣由,將其就地處置,或遞解給上級處理。

但謝振華和嚴淑英未對席辭修采取任何行動,這給了席辭修解釋的余地。

據席辭修說,他所在的那條線,出了叛徒,多數下屬被俘,而他本人正被七十六號追緝,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借夜色掩護登門求助。

謝振華是第二次見到席辭修,嚴淑英卻是第一次見到席辭修。兩人對席辭修其人并不熟悉,甚至很陌生。對一個陌生人說的話,是完全信任,或是有條件地信任,或是完全不信任,這要取決于二人共同的判斷。

他們要判斷的是,席辭修是否會給他們的安全帶來危險,這少不得進行例行安全檢驗。這可不是揭開家中的窗簾,向外張望幾眼,就能解決的事。真正的危險都隱藏在暗中,要走出去,引出藏在暗中的危險。一旦確認危險存在,就必須及時采取應變措施,否則,就被動了。當然,最好的結果,是沒危險。沒危險的結果,誰都期待。

租界雖是孤島,即便不是淪陷區(qū),也近似淪陷區(qū)了。

租界當局出于租界內治安的考慮,曾照會過日本特工機構與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讓其不得隨意在租界內從事一切特工行動。但實際情況是,日本特務和七十六號特務在英租界內從事特工行動時,很少給租界打過什么招呼,暗殺、綁架,怎么行事方便,就怎么來。

偶爾,因行動規(guī)模過大,需要逐戶搜索時,日本特工機構和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才會想起給租界當局點面子,主動打個招呼。然后,工部局或公董局,幾乎是有求必應,下令讓巡捕房出面協助辦案。人,巡捕房出面來抓,之后稍麻煩點,辦個引渡手續(xù),除少數被營救及時外,多數都被強制引渡出租界。

租界當局采取綏靖主義態(tài)度,巡捕房中多數小人物的態(tài)度則是曖昧了。明里領取租界的薪水,暗里則收取七十六號的月例。明里還是租界的巡捕,暗里則為日特和七十六號的密探,做起為虎作倀之事來,只比七十六號的特工更甚,絕不落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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