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的見鬼了,哪有這么聰敏的耳朵?
夏正帆暗忖,剛才自己不過是用耳語般的音量與李逸群說話,距那個“大腦袋”至少有七八米遠——那家伙怎會聽到他說話的?
哼,恐怕絕不是聽到的,定是看口型看來的。
于是,夏正帆抬手遮住嘴,照舊用與先前的音量,跟李逸群說悄悄話,“這個‘大腦袋’,還真會裝神弄鬼,他能有那么好的耳力?我才不信!”
話音一落,大腦袋馬上接了腔,“你說我在裝神弄鬼?!那好,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我讓你站在二十米遠的地方,用同樣大的聲音說幾句話,完了,我若能把你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給重述出來,你給我一千元。反之,我給你一千元!”
“賭就賭!不過一千不夠刺激,一萬吧!”夏正帆笑了。
“你輸定了!”李逸群好心地提醒夏正帆說。
“未必!”
李逸群一語成讖,夏正帆輸了。
輸了一萬元,夏正帆一點都不心疼,當場就兌現了賭金。賭金是管李逸群借的——這錢,他借了也不用還,李逸群正有求于他呢,就權當他預支好處吧。
賭賬一了清,夏正帆提出,還要再賭一把,“大腦袋”嘻嘻一笑,二話不說應了邀。
再賭,就要行新規(guī)則,夏正帆提出,必須要有李逸群參與,即李逸群與他對話一完,“大腦袋”能一字不漏地把二人交談的內容給復述出來,他就再給大腦袋一萬元?!按竽X袋”不知夏正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自恃聽力了得,想都不想,點頭就同意了夏正帆定的規(guī)矩。
于是,夏正帆重新站回了原處,李逸群站在了他對面,而“大腦袋”背對他二人而立,為了讓夏正帆輸得心服口服,“大腦袋”主動掏出手絹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逸群莫名其妙面向夏正帆而立,他鬧不懂夏正帆在打什么啞謎。當交談開始時,他馬上就知道夏正帆憑什么在跟“大腦袋”賭了,照夏正帆的談話法,“大腦袋”若能聽見,那就是神仙了——“大腦袋”輸定了!
夏正帆從頭到尾,都與他李逸群在用口型交談。
毫無懸念地輸了,“大腦袋”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還未捂熱乎的錢,又還了回去。
接下來,沮喪的“大腦袋”,好幾次都欲張口向李逸群問個究竟,都讓李逸群支吾虛應了過去。李逸群壓根就不愿為其揭開謎底:此人太過恃才放曠,讓其受點挫折也好。
剛贏回來的錢,夏正帆未馬上還給李逸群,翻腕就給了大腦袋,說,交個朋友,這筆錢權作見面禮吧。大腦袋先還哭喪著個臉,馬上就笑逐顏開,十分主動地作了自我介紹,他叫余玠。
夏正帆先是一怔,跟著就笑容滿面,熱情地抓住余玠的手,緊握住不放,口中表過久仰大名之類的套話,就開始向外掏起了溢美之詞,直把余玠吹捧得心里熱乎乎、暖洋洋的,連必要的謙遜之詞都不會說了。
余玠這般不禁夸,惹得李逸群心中暗自腹誹不止,而夏正帆對余玠的過分熱情更令李逸群心里很是吃味兒。
夏、余二人虛情假意的表演,李逸群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背過了身,自顧自抬頭望向漆黑一團的夜空,發(fā)起了怔,以至于那二人背著他低聲說起了悄悄話,他都全然沒注意去聽個只言片語。待他埋頭轉身,將目光轉回那二人身上時,談話已是尾聲。
毋庸置疑,二人定是談了些見不得的事,看那笑——賊兮兮的。笑就笑罷,至于笑那么夸張嗎?可是那樣詭秘的笑,并不避諱他,令他脊背上有種涼颼颼的感覺,瘆得他心里直發(fā)慌。
這讓他疑神疑鬼了起來,別不是又在算計他了吧。上次給夏正帆算計了一次,整得他灰頭土臉,至今還心有余悸——只是不知這次又是什么了?
“你們在笑什么?”李逸群忍不住問道。
夏正帆爆笑一聲,向余玠伸開手掌,“給錢!”
余玠嘻嘻一笑,大大方方地數出一千元給了夏正帆,“你可真是李部長肚子里的蛔蟲,連他將要說什么話,你都一清二楚!我服了!”
夏正帆接過錢,對余玠的夸獎坦然受之,“那是!”
李逸群恍然間就懂了,敢情這二人以他設賭呢,徒惹他好一陣擔驚受怕,這倆渾蛋。心里想是這么想,但他未動怒,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