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刀光劍影(9)

暮光諜影 作者:影子


戴笠失望之余,欲動身告辭。但轉(zhuǎn)念一想,既然登門訪客,不與主人敘敘從前之誼怎可以?

還是且留一留吧!

一通本該笑意融融的家常,兩人聊得卻是滿腹愁緒。

愁緒滿腸的人,心思很重,言談舉止也異于常人,戴笠在秦沛灃面前,難掩心中沮喪。秦沛灃是個明白人,見狀,關(guān)切地問道,“雨農(nóng)兄有難事,可否略述一二,讓為弟的,替你開解一二?”

戴笠心本想,事關(guān)機密,還是少說為妙。當(dāng)即避開話題不談,而是把話題往秦沛灃的腿上引,“正民老弟,這西安地處西北,秋冬兩季怪冷的,你這腿,無礙吧?”

“唉,雨農(nóng)兄,也就是你,擱其他人,我不足道之。你且聽我廢話幾句,那幫倭奴侵我中華,殺我兄弟,辱我姐妹,我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肉體之痛,哪及我胸中之痛,若非殘腿拖累,此時我定會在滬上與倭奴殊死搏斗,即便是死了,我亦無憾了?!?/p>

“正民老弟所言極是!”戴笠出聲附和,心頭卻不這樣想——都不良于行了,還空談報國,這是書生意氣使然,切不可當(dāng)真!

戴笠心下的不以為然,都映在了臉上,秦沛灃安能瞧不出來,心一橫,干脆點破了題,“雨農(nóng)兄,這雪天登門造訪,恐怕不只為敘舊吧,莫非是與我所專有關(guān)?”

戴笠那點心思突然被人說中,面上波瀾不驚,心下卻暗自驚疑不定。待心情平復(fù)少許,虛應(yīng)道,“就只是為敘舊而來,至于其他的目的,是沒有的!”

“咳,你就別瞞我了,上海發(fā)生的事,我都知曉了,《兇手雨夜現(xiàn)身法租界,農(nóng)民銀行宿舍喋血》,你看看這篇報道!”秦沛灃從茶幾上拿起一疊報紙遞向了戴笠。

戴笠循聲一看,是三月十四的《大美晚報晨刊》,算算報紙從上海郵寄到西安的時間,正好是在他造訪秦沛灃的前一天。

話說到這個份上,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再做出秘而不宣的姿態(tài),就顯得有些矯揉造作了,罷了,揀不重要的說說,且看看秦沛灃有什么高見。

一聽完戴笠的略述,秦沛灃連連搖頭,“不妥,不妥!雨農(nóng)兄,你好糊涂啊!”

“愿聞其詳!”戴笠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tài),心內(nèi)老大不爽,他就不明白了,他糊涂在何處。

“金融戰(zhàn),金融戰(zhàn),顧名思義,要在‘錢’字上做文章!殺幾個偽儲備行的小漢奸,那是武夫的盲動,只會招致以暴制暴。就算是有點成效,那也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這與金融戰(zhàn)的根本,簡直是離題十萬八千里?!鼻嘏鏋柌恢?,在上海進行的金融戰(zhàn),本就是戴笠的一塊心病,雖然效果差強人意,招致諸多非議,但也輪不到他來說三道四。

“老弟請繼續(xù)!”戴笠求教姿態(tài)擺得更高。

“那我直言不諱了!”

“但講無妨,老弟應(yī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天色向晚,雪未停,卻難阻歸家人。

踏雪訪友,收獲豐,真是不虛此行!

戴笠從秦沛灃家出來,如是想。

一不留神,腳下一滑,趔趄之后,保鏢及時扶住了戴笠,言,“先生留心腳下?!?/p>

“呵!好一場雪!好!”戴笠興奮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回首瞥向秦沛灃的住處,眉頭卻皺了皺,低聲喃喃自語道,“今日之話,是不是說太多了?”剛才在秦沛灃處,一高興,說了點不該說的,以秦沛灃的聰明,不知能揣度出幾分?

若秦沛灃多嘴,轉(zhuǎn)告之他人,這……

若讓秦沛灃永遠(yuǎn)不要開口又若何?

此念頭剛一進入戴笠腦中,他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過去,忠實的保鏢立刻扶住了他。再次言,“先生……”

戴笠揮手打斷了保鏢的提醒,在他想事情時,最忌別人打擾。

權(quán)衡了半天,戴笠作出了決定。

罷了!

佇立在窗前,目送戴笠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之后,秦沛灃頹然坐回了沙發(fā),額頭滲出了涔涔冷汗。這會,他才真感覺到后怕了。想想剛才,有些話,說得實在是太直了點,這秉性為何就不能改改?

有道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改,談何容易!

禍,自口出,西安是不能再待了!

然,天下之大,何處可容身?

秦沛灃左思右想,想到了個去處。

不過,去那里,可能嗎?

只要有心,沒什么不可能的。

秦沛灃很快就明白了這點。

戴笠離去后不久,有熟客前來造訪,熟客開門見山,請移步安全之處。

“去哪?”秦沛灃訝然道。

“延安!”熟客答。

秦沛灃欣然同意。

臨走,秦沛灃言,“想帶幾本書走?!?/p>

熟客笑答,“都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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