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涵薇與他一母同胞,從小兄妹間的感情就十分親密,他可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到大處處讓著她,對她的要求幾乎無一不從,她也凡事最依賴自己。然而卻不曾想,今日予她最重一擊的就是自己,他唯一一次的逼迫就斬斷了她對幸福的全面希翼!
若說他對靳涵薇是無奈,那對素菀便是無力,她對他似有情又似無情,就像風(fēng)一樣難以捉摸。她在他面前總是謹守本分,最大膽的一次大約要數(shù)青石鎮(zhèn)上的那回,她為靳涵薇的離開而求情。她是如此聰穎與特別,時常沉默寡言,然而對情勢的判斷卻每每讓他驚異;她又總是如此冷靜自持,她清楚知道他對她有好感,卻并不因權(quán)勢而依附他……
或許,她們是他今生最大、最深的遺憾。
第二日,靳涵楓再次來到晴翠宮宮門前,這次同行的還有太醫(yī)院的一位御醫(yī)。
靳涵薇依然閉門不見,靳涵楓在門口候了半天,堅持不肯走,守門的內(nèi)侍勸了半天未果,只得入內(nèi)去請素菀。
素菀很快出來了,卻也只是勸道:“世子,您還是請回吧!公主是不會見您的?!?/p>
靳涵楓愁眉又結(jié),他想了想,松口問:“那能否讓御醫(yī)進去為她把把脈?”
素菀看看一旁被逼著曬了大半天日頭的御醫(yī),輕輕嘆了口氣:“我盡力一試吧!不過不一定會成功。”
靳涵楓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出口說道:“那你對她說,她若一日不肯接受御醫(yī)的診治,我便一日不落地來替她守宮門?!?/p>
素菀點頭,進門去回稟。少頃,她再次出來:“公主答應(yīng)讓御醫(yī)進去診脈了?!?/p>
靳涵楓大喜,忙回頭細細叮囑了御醫(yī)一番,而后讓他跟著素菀進去,自己則繼續(xù)在門口枯等。
一直等到素菀領(lǐng)著御醫(yī)第三次出來,他立即上前詢問:“公主身體如何?”
御醫(yī)回道:“公主身體無恙,只是有少許飲食不調(diào)?!?/p>
靳涵楓轉(zhuǎn)頭看向素菀,素菀點頭:“公主自回宮后胃口就一直不太好?!?/p>
“是不是御膳房做的食物不合她口味?”
素菀搖了搖頭:“御膳房都是照著公主以前的口味做的飯菜。恕奴婢直言,公主這乃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藥來醫(yī)?!?/p>
打發(fā)御醫(yī)離開,靳涵楓仰起頭長長一嘆:“我也猜到她是因心中抑郁難解,才會如此。”
素菀凝眸看他,思索著道:“有一個法子,或可一試,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靳涵楓雙目亮亮地看她:“什么法子,你直說吧!”
素菀語帶試探,細聲道:“聽聞每年暑季大王便會巡幸啟山太和宮?!?/p>
她未說完,靳涵楓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彼p輕頷首,“我會設(shè)法安排的?!?/p>
“奴婢代公主多謝世子。”
素菀彎腰欲行禮,卻被靳涵楓一下托住了雙手:“不是說過,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p>
素菀小心抽回手:“世子是尊,奴婢是塵,回到宮中,一切都還需緊遵宮規(guī)而行?!?/p>
“所以連你也想避開我了,是嗎?”靳涵楓看住她的雙眸。
素菀臉上僵了一僵,微微變色:“世子言重了,奴婢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宮娥罷了,不值得世子如此相待?!?/p>
“素菀!”靳涵楓目中流轉(zhuǎn)著濃濃的悲痛,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素菀被他眼中的凄色所震,一時間忘記了掙扎。
他低低喚道:“素菀……”滿懷情潮再難遏抑,伸了手便想將她擁入懷中。
感覺到扣向自己腰間的手和透衫而來的男子體溫,素菀倏然心驚,終于醒神,慌忙掙開他的手,連著退后好幾步。
“素菀——”靳涵楓目光怔怔看著她。
“世子,公主那里還有事吩咐,奴婢先行告退了。”素菀略一欠身,扔下靳涵楓迅速跑回晴翠宮內(nèi)。
她一口氣沖進自己房中,心跳聲有如擂鼓。
怎么會這樣?!她懊惱不已。
靳涵楓對自己有好感是她早就知曉的,甚至還一度想過要利用這一點來報仇雪恨,并且也的確如此做了,可剛剛明明一切進展順利,她卻為何會落荒而逃?
她強自鎮(zhèn)靜,抓起桌上的茶壺想為自己倒一杯冷茶,只是手指竟微微有些顫抖。
為什么剛才看著他的眼睛,心頭會沒來由地有些紛雜?為什么被他握住了手,她的心會微微發(fā)顫?為什么當他想擁自己入懷時,她……
將另一只手半拳著放至胸口,那里面的一顆心跳得飛快。
難道……難道做戲做得久了,一不小心便真的入了戲?
“啪”的一聲,手中的茶壺應(yīng)聲而碎,茶水頓時流了滿手滿桌。
素菀低首看桌上一片狼藉,頹然坐倒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