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睿不知道,顏希曉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女人。若是與她針鋒相對,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必然會升級成法西斯的態(tài)勢。而如果是今天這般和顏悅色,她便會現(xiàn)出小女人的幾分羞態(tài),頗有些局促地掖掖耳邊的頭發(fā):“其實,我也沒朝心里去?!?/p>
她是真沒往心里去,因為在那個時候,她滿腦子都是懷孕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李子睿與冉若珊的表情,沒想到這么一副為他事而憂的表情,卻被李子睿認為,是因他所致。
顏希曉有些心思難安,原以為市場部出身的李子睿是除了錢六親不認的那種人,可是沒想到竟也有體貼的一面,便越發(fā)底氣不足:“我真的沒想那么多?!?/p>
“我想過了。為了體現(xiàn)咱們的利益,合同可以改一改……”李子睿抽出合同,拿筆指著一處,“這兒,是不是加上一條?合同一年之內,一月不得帶異性歸家超過一次,對于特殊關系,括號,前男女朋友,應更加慎重執(zhí)行。如果有特殊情況必須回家商談,必須經過對方許可。未經許可而帶異性歸家,不僅要處以人民幣500元的罰款,而且要向對方解釋情況。”
他嘩嘩啦啦地說了這么多,一副在談判桌上與客戶談判的氣勢,不免讓顏希曉無所適從。她茫然地看著他,仿佛又見到了那個在事業(yè)上意氣風發(fā)的男人,直到那聲輕揚的“嗯”慢慢傳來,顏希曉這才恍然回神。李子睿深幽的眸子爍然生燦,仿佛一眼便可以看到她的心里,希曉驀然一怔,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另一個男人的樣子。
那個曾經與她無比親密,卻又再也不會重逢的男人。那個有著他的血肉,卻再也不會冠以她丈夫名號的男人。
“希曉?”
聽到李子睿輕呼,希曉強迫自己自記憶中蘇醒,茫然看他:“啊,怎么?”
她神游太虛的癥狀是如此明顯,李子睿簡直哭笑不得:“沒聽明白?那好,我再說一遍。”
“啊,不用了?!鳖佅曰琶Π醋∷麍?zhí)筆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聽你的,都按照你說的做吧。”
“真不用聽了?”李子睿突綻笑容,竟有幾分頑皮戲謔,“你就不怕我坑了你?”
“不怕,你人在這兒呢?!彼岔樦男乃即蚬坝腥俗鰮?,我怕什么?!?/p>
“嗯,好。”李子睿應了一聲,俯身將剛才新加的一條附于旁邊空白處。還未落筆,頭頂突然傳來顏希曉的聲音:“李子睿,對冉小姐有孕這件事情,你什么感覺?”
李子睿執(zhí)筆的手一停,卻并不抬頭:“我沒感覺,我想現(xiàn)在有感覺的,應該是她的丈夫?!蔽⑽⒁活D之后,他突然看她微笑,“或許現(xiàn)在要是你懷孕,我會感覺更加明顯?!?/p>
顏希曉一怔,繼而嬉笑地看他:“我要是真懷孕了,你會怎么做?”
“沒想過。”李子睿舒服地靠上沙發(fā),慵懶地瞇起眼睛,“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我向來不去想,與其成天亂七八糟地陷于無謂聯(lián)想中,還不如保存實力,想想明天怎么賺錢?!?/p>
希曉心中一澀,只能干巴巴地維持笑意:“果真是個拜金分子。”
“是啊,也不全是拜金。只是利益在前,而這社會總是太過實際?!崩钭宇*q如飽經滄桑的老者一般嘆息,“自從確定在J市落戶的目標,這便成了我唯一的追求。其余的事情,我無暇想也沒力氣想。”
想要再說些什么,可終究怕觸碰到他的底線,顏希曉附和著笑了幾聲,還是將那些話都吞咽到肚子里。她勉強自己在他的話中尋出些樂觀因素,或許有朝一日知道她有身孕,李子睿也不會反應超常。畢竟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她即便是有了別人的孩子,也不是對他的情感背叛。而且他視金至上,或許對她的肚子里到底是誰的孩子,根本不會去關心和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