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撲通”一聲悶響,顏希曉便像是一個玩具布偶一樣,斜著栽了下去。剎那間,李子睿忘記了剛才的沖突,慌忙蹲地俯身,只見顏希曉坐在地上,不再像剛才瘋子般地憤怒,眸瞳粲然生光,竟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滑了下來。
她像是個受傷小獸一直窩在墻角里哭,柔弱無助卻沒有聲音,李子睿只覺得心中有個地方被狠狠揪緊:“希曉,你怎么了?希曉,希曉?”
依然是哭,希曉閉著眼睛坐在那里,任淚水洶涌而下,卻不回答他的問話,李子睿急得沒辦法,問她傷到哪里又不說,只能自己動手查看她的傷情,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的胳膊,他抬頭問她:“這兒疼不疼?”
搖頭,不語。
“那這兒呢?”他的手游移到她的手腕處試探性地搖了搖,剛才那樣子栽下來,實在是怕她本能地以手支撐,卻傷到自己,“希曉,要是疼了,一定要說話?!?/p>
她搖頭,突然狠狠地抽泣兩聲,還是不說話。
李子睿顧慮重重地看著她,輕嘆一聲之后,繼續(xù)查看她其他可能受傷的部位。正當他的手將要查看她的腿部有沒有問題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人握住,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經(jīng)被她抱住,那個剛才還像瘋子一般對他的女人,此時卻無助至極地在他胸膛中尋求庇護。
有一瞬間地睖睜,但是很快地,他便慢慢地拍著她的背,仿佛努力在撫慰她的傷感,每一下都滲透著柔情與耐心。胸膛很快就被她的淚水浸濕,可他的心里卻仿佛是飽滿的,有一種莫名情愫在心里迅速成長,而她的淚水則是這種情愫生長的催化劑。低頭聞著她的發(fā)香,很快,他便被這樣的情愫鼓脹得心中微痛。
可是他不敢動。
因為她是那樣緊地抱著他,顯然是將他視成了唯一的支撐與依賴。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希曉才自他身上慢慢起來,她天生的一雙極其漂亮的雙眼皮,平時看起來千好萬好,但就是哭的時候,便會引發(fā)慘不忍睹的效果,而今天因哭得太過投入,她大大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兒。她抽了抽鼻子,半低著頭:“對不起?!?/p>
聲音因哭泣更像是嗚咽,剛才還肆無忌憚地打?qū)Ψ?,此時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李子睿微微一笑:“沒事兒,怎么,哪兒還疼?”
“有一點兒疼。”她還很配合地抽了口冷氣。
這一聲將李子睿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哪里?”
“屁股。”她伸手去揉揉自己的屁股,眸瞳依然有淚光閃爍,可唇角卻已微微上揚,“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屁股都摔成四瓣了。”
“呼?!崩钭宇K闪艘豢跉猓鹕韺⑺?,輕笑道,“屁股撐摔,只要沒傷到其他地方就好?!?/p>
出去拿了包牛奶,李子睿細心地將濕巾浸入牛奶,遞給已經(jīng)縮入被子里的希曉:“用這個潤一晚上眼睛,會腫得不那么厲害?!?/p>
顏希曉“嗯”了一聲,聽話地將牛奶布敷在紅腫處。感覺天色變深,他的呼吸慢慢回歸平穩(wěn),她突然開口:“你說得沒錯?!?/p>
短短的幾個字在靜謐的夜里尤顯清亮,李子睿原本正沉浸于對他們剛才情境的聯(lián)想中,被她沒頭沒尾的話一驚,只能答道:“???”
“你說得對?!彼⑽@息,尾音處尚有著濃濁的鼻塞感覺,“是他,是陸祈晨沒有了?!?/p>
李子睿心中微微一揪,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說好,良久才擠出干巴巴的四個字:“節(jié)哀順變?!?/p>
“以前不會,現(xiàn)在會了?!鳖佅酝蝗灰宦曒p笑,“原本就是我太執(zhí)著于以前的事情中,看開了的話,自然就可以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