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說完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李理在一邊兒很緊張地看著我,眼神很驚恐。
笑了半天我才好不容易停下來,我說:“李理你太幽默了,他快死了啊,我還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呢,哈哈,哈哈?!?/p>
李理說:“小北,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我一聽又笑了,“你連快死了的人都不怕你怕我干什么呀?!?/p>
我肆無忌憚地笑了半天,李理終于忍不住了,大吼一聲說:“小北!你別笑了行吧!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你聽我說完再笑行吧!”
我終于安靜下來,“好,你說吧。”
李理看我平靜了他反倒緊張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沒騙、騙你,樊斌他真的、真的快死了?!?/p>
“我也沒說你騙我啊,怎么了,誰要殺他?”
李理看我根本不上路,干脆直奔主題,他說:“小北,這么說吧,我們單位上周給所有員工做了一次例行體檢,結(jié)果出來了,樊斌發(fā)現(xiàn)了腫瘤,惡性的,已經(jīng)是晚期了?!?/p>
我的心使勁往下一沉,“腫瘤?”我問。
李理點了點頭。
我小心翼翼地問:“癌……癥?”
“樊斌說他對不起你,不想拖累你。就想一個人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度過生命中最后的時刻?!?/p>
我還是不相信,“什么意思?不治了?”
“小北,你別太難過,他說承受那些治療的痛苦還不如輕松點享受最后的生活。”
我徹底被嚇呆了,半天之后我站起來說:“他在哪?”
“他不讓我告訴你他在哪。確切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不可能,李理,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要是說這世界還剩一個人知道,也就是你。你趕緊告訴我,我得去找他。”
李理又開始緊張了,好像我要去送死一樣,一個勁兒地叫我冷靜,自己激動得半死,音量越來越高:“小北,你冷靜一下,樊斌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還沒到那一步。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訴你。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那種人嗎!我、我他媽的有那么缺德嗎!”
我在客廳里站著,一時間無所適從,風(fēng)從窗戶灌過來,讓我周身發(fā)冷。我努力地想把這一切理理頭緒,卻發(fā)現(xiàn)腦海里是一片空白。恍惚間聽到李理在叫我:小北,小北。我朝李理的方向看過去,把李理嚇了一跳,他說:“你怎么……操!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就不該讓我來說這事兒,狗屁作用沒起到還把你給嚇傻了?!?/p>
我想動一動,卻發(fā)現(xiàn)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我竭盡全力朝他笑了一下,“李理,我太累了,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李理看著我,為難得要死。我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這么大半夜的,你總在我家坐著也不方便吧。”
李理站起來,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什么話也沒說,目送他出門。李理走到門口,回頭對我說:“周小北,我勸你一句,照顧好自個兒才是真的。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活不了啊?!?/p>
我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yuǎn),一屁股坐到地上,心想這都什么事兒啊,我男人得了絕癥,還得讓別人來告訴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一陣倦意襲來,我干脆躺到地板上,我很想睡一覺,把這一切當(dāng)成一場帶點兒笑料的噩夢,醒來后喝杯涼水就忘得一干二凈。我閉上眼睛,卻發(fā)現(xiàn)天旋地轉(zhuǎn),頭痛欲裂。疼痛感讓我清醒,我就那么閉著眼睛躺著,等到世界都不轉(zhuǎn)了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給王媛和韓文靜分別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