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靜聽我這么說,半天沒出聲,估計是在那思考呢。不一會兒果然想出一個好辦法,自己激動得不行,“對了!小北,咱這樣,他不是找不到人難受嗎?那就干脆讓他更難受,難受死算了?!?/p>
我說:“找不到人的感覺就已經(jīng)夠難受了,心里總是吊著的。我當(dāng)初找樊斌就是這么覺得的,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刀來得痛快?!?/p>
韓文靜得意洋洋地說:“那就直接給他一刀?!?/p>
王媛嚇了一跳,“文靜你不是要找人砍他吧?”
韓文靜鄙視地看了王媛一眼,“怎么能砍人???打打殺殺的多血腥啊,殺人不見血知道嗎?咱這樣……”韓文靜像地下黨一樣神秘地勾了勾手指,等我和王媛湊近了,“……咱找人模仿這個蕊蕊的字體,再給他寫封信,改幾個字就行了:把已經(jīng)在國外了改成我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了,原封不動給他放回去。然后我再找個做網(wǎng)站的朋友,讓他給我上篇新聞,就上頭條,想看不見都不行:珠江下游驚現(xiàn)浮尸,妙齡女子疑為情自殺?!?/p>
王媛大驚,“沒死亡證明不能給你上吧?”
韓文靜越說越得意,又把茅臺倒上了,邊喝邊說:“要什么死亡證明呀他們做假新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又不登真名,就隨便編一個,比方說唐蕊蕊吧,后面注上是化名,再配張圖片,嗯……隨便吧,越模糊越好?!?/p>
我一下子就樂了,能想出這么絕的點子,都快超出她智力范圍了,“這招狠哪,想一想都覺得解恨?!?/p>
王媛在旁邊愁眉苦臉地,“這也太缺德了吧?樊斌要真以為她死了,一輩子都得背著心靈的枷鎖,一條人命啊?!?/p>
韓文靜坐不住了說:“他愛背就讓他背吧,他也不想想當(dāng)初他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咱小北的心靈就沒有枷鎖啦?這叫什么?報應(yīng)!小北,就你一句話,你要覺得行我打電話找人了?。俊?/p>
說著電話都拿起來了,我高興勁兒過去了,一股寒意涌上心頭,我一抬手,像革命黨人一樣高呼一聲:“慢著!”
韓文靜說:“又怎么了???”
我把這些事在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覺得不能這么干,就像王媛說的,太缺德了。這對樊斌得多大的打擊啊,連隨便想想都這么過癮了,要是真干了就太刺激了,估計樊斌還沒崩潰呢我自己就崩潰了。
我沮喪地說:“不行啊文靜,要是真讓樊斌以為她死了,那他就變成一個殺人犯心理了,天天晚上身邊躺一個殺人犯你不害怕???再說萬一他一激動殉情了,我這輩子也就完了,結(jié)婚第一天人就死了,多克夫啊,估計我以后也嫁不出去了?!?/p>
王媛很欣慰我沒跟著韓文靜起哄,趕緊趁熱打鐵地勸我,“對對對,不能這樣,太嚇人了。你讓他背著條人命,變成迫害狂,沒準(zhǔn)哪天心理變態(tài)就把小北殺了,裝冰箱里……”
韓文靜聽得毛骨悚然,說:“得了吧你們,就開個玩笑至于嗎?周小北你別找那么多借口了,都不是我笑話你,你是根本就不舍得讓樊斌難受!”
今天這酒真是好酒,都把韓文靜給喝聰明了,總能一語中的。我痛恨自己的沒出息,不過王媛說的也對,樊斌當(dāng)初玩消失我就已經(jīng)預(yù)著這一手了,既然我一狠心決定把這段無視了,當(dāng)時選擇不聞不問,硬是跟人結(jié)婚,憑什么現(xiàn)在再來追究呢?其實我早就知道樊斌的失蹤包含了這種可能,可是沒想到它這么沉不住氣,緊趕慢趕地讓我知道了,就像刀郎歌里唱的一樣“它來得那么快來得那么直接”。人家都說男人偷腥時的智商僅次于愛因斯坦,就算稍微差點兒也會在事后吃干抹凈不留痕跡,怎么我就找了這么個蠢貨呢?還是認(rèn)命吧。一提到命我就徹底頹廢了。
我說:“算了,我還打算跟他在一塊好好過日子呢。咱喝酒吧。”
那天晚上我和文靜都沒回家。后來王媛和文靜都醉了,我很想也跟著醉過去,可無論怎么灌總是清醒,上床之前還把那張紙條原封不動地夾了回去,放進(jìn)包里。我不知道樊斌后來有沒有打過我電話,因為我很早就關(guān)機(jī)了。在關(guān)機(jī)的那一剎那,有一種尖銳的東西瞬間洞穿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