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方的設計方案投出去兩月有余，如泥牛入海音訊全無，開始還是老佛爺親力親為打電話過去問詢評標情況，后來她煩了就把這問訊的工作交給我。每次我打電話過去或者親自到對方公司，對方總是極其耐心極其禮貌地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不是說老板在美國就說還在評標中，總之一句話：回去耐心等通知。再后來，根本不需要我們主動問，對方就從上?？偛扛羧钗宓匕l(fā)掛號信到公司，信中內(nèi)容大體一致：先道歉，再繼續(xù)延期，接著表示若退出投標，則沒收投標保證金并追究給招標人帶來的損失。靠，這叫什么事兒？投了這么多次標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主。

雖然也被拖得有些不耐煩，但我尚能保持一顆平常心，畢竟這是領(lǐng)導自己的項目，而我上頭還有把傘罩著，也就是說成敗得失不關(guān)我啥事，因此我也懶得費這個神，領(lǐng)導安排了就過問過問，不安排就束之高閣。

媽的，韓信這鳥人越來越不把我這個領(lǐng)導放在眼里了，幾乎每次出門辦事都遲到，短則一個鐘頭，長則——難說。到目前為止的記錄是，他把我生生地晾在了甲方那里三個小時。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搞得我每次請他出馬都習慣性地設置一個小時左右的提前量，給其預留好遲到的時間。

今天這鳥人繼續(xù)延續(xù)他善于遲到的良好狀態(tài)，從九點到十點半，我在甲方樓下足足等了他一個半小時，一盒煙都快抽完了才看到他拎著電腦包姍姍來遲。幸好甲方領(lǐng)導一早就去建設局辦事，尚未班師回朝，否則，以今天的表現(xiàn)，我前期的大量工作很可能全部作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边@鳥人一臉媚笑地跟我道著歉。

我不理他這茬，認認真真低著頭盯著他的鞋子看。

“領(lǐng)導不會對我鞋子有意思吧？”韓信被我瞧得極不自然。

“咦？兄弟，你這鞋到底是蝸牛牌的還是烏龜牌的？”我一本正經(jīng)地問。

“鱷魚，卡帝樂鱷魚?！?/p>

“既是鱷魚牌的，想必速度比蝸牛和烏龜都快吧？”我揚起臉笑問。

韓信這才明白我的意思，趕緊一迭聲地繼續(xù)道歉，看他臉上表情已經(jīng)越來越認真，如果我再繼續(xù)認真下去的話，那局面真就彼此尷尬不好收場了。

“兄弟，你可否體諒我一下呢？我在一線耗盡心機跟甲方爭取機會，你小子別三下兩下就幫甲方把我轟出門啊?！?/p>

“真抱歉，今天不是宋頭領(lǐng)帶我去江北談項目嗎？剛結(jié)束，一到公司我就自己打車趕過來了，實在沒辦法?！表n信一臉委屈。

這鳥人現(xiàn)在越來越講究撒謊技巧了，每次遲到總拿宋頭領(lǐng)做他的擋箭牌，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找宋頭領(lǐng)核實。

見我不信，韓信鐵了心的要證明他說的是真話，絕無半句虛言。

“我靠，我說的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宋自己在交通局談了個項目，今天我跟他去匯報方案的?！?/p>

這么說我倒有幾分相信，據(jù)我了解，宋頭領(lǐng)最近的確在忙一個自己的項目。

“宋頭領(lǐng)在做什么事你別跟我匯報，我也不想知道，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我問你，上個禮拜你小子遲到那兩次不會也是因為宋頭領(lǐng)的項目吧？”

“你別說，還真是這樣。”盡管嘴巴還是一柱擎天，但硬度已明顯不如先前。

我笑了笑，認真地道：“兄弟，你做私活我不管，你用自己的才華為自己賺銀子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我希望你明白，既然你拿了公司的薪水，就要計劃好自己手頭的工作，不能總做因私誤公的事。大家都是兄弟，你不能讓我為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