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和四川的變臉差不離，叫人適應(yīng)不了。”隊長接著小宮遞來的火，臉色在縷縷藍煙中開始陰轉(zhuǎn)晴。

“我沒腦子，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毙m可愛地笑著。

晚上，四哥破例買了龍蝦，切了豬頭肉，稱了四件，帶了一瓶白酒，與小宮在母親家聚餐。小宮樂開了懷，說今天四哥是大放血。媽媽一邊張羅一邊說六子有長進了。四哥說，媽，現(xiàn)在的六子連一般的中層領(lǐng)導(dǎo)都要給他面子呢，六子給我們家族增光了。

五口人圍坐在廳堂，小宮和四哥喝了兩杯白酒后，望了望頂上的吊扇，無奈地脫下黏黏的汗衫，說：“媽，太熱了，裝個空調(diào)好不好？”

“好是好，你們來吃飯能用上，不來就閑了。”媽媽說。

“裝空調(diào)是浪費，電風扇吹得挺好的！”四哥穿著背心，腆著肚皮說道。

“空調(diào)用不了幾天的，裝了也是白裝?！彼纳┱f。

“我們都能挺，就你受不了?。俊逼计紝πm說道。

“噢，說來說去，就我一人怕熱？你們就不為老太想想，這么熱的天，要是中暑了，怎么辦？白天我們都不在家，老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誰照應(yīng)？”小宮斟了酒，說道，“不用老太出，也不要四哥你分攤，我一人買一臺裝上。到時候，你們別用?！?/p>

“你買……”四哥沒了言語，低頭喝酒。

“六子，你不是在抬杠嗎？”四嫂道。

“就你逞能！”萍萍拉起臉說，“一家人吃得高高興興的，你胡攪什么??！”

“開不起玩笑啊？沒幽默！”小宮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說我的，你們別多想啊。來，四哥，喝酒！”

“六子，不是嫂子說你，你剛才繃著臉說話，誰受得了？”四嫂道。

“嘿嘿，還是小氣?！毙m伸手抓了一只龍蝦，撕咬著，忽然停了下來，說，“四嫂，你別這么瞪著我呀，我沒說你小氣哦！”

“六子，我是在羨慕你一身腱子肉呢。瞧你四哥一身肥肉，沒有陽剛氣?！彼纳分?。

小宮知道今天四嫂懷揣喜悅來的，是有意假借活躍氣氛而忍耐了譏諷，于是風趣地說道：“四嫂，你以為是上菜市場買豬肉，挑肥揀瘦？如今這年頭，肥胖是衡量幸福的指數(shù)。四哥是福將，我是受罪的命。拜托四嫂別挖苦我了?。　?/p>

“六子，我有三高，天天吃藥。你說我幸福，我們換好不好？”四哥舉杯，道，“今天高興，陪你喝幾盅，回家再吃藥。”

風卷殘云，一家人吃得杯盤狼藉，各自歸巢。萍萍開了空調(diào)便扒衣服去洗澡。小宮摸著滾圓的肚皮躺在沙發(fā)上剔著牙縫。萍萍披著濕發(fā)套著睡裙出了衛(wèi)生間，說：“我等你洗衣服呢，趕緊去洗澡！”

“歇息再洗！”小宮眼簾沉重，聲音微弱。

“你和你四哥一人半斤，沒喝多??！”萍萍用力去拽睡倒在沙發(fā)上的小宮，說，“我還有事問你呢?！?/p>

“什么事??？”小宮合著眼問道。

“你說給你媽買空調(diào)是不是喝酒說胡話啊？”萍萍坐在小宮身邊。

“我是要買的，明天就買！”小宮答。

“你喝暈了??！”萍萍拍打小宮的屁股，道，“你哪來的票子？你媽就你一個兒子？”

“我有辦法的，你別操心！”小宮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異常清醒地說道，“借花獻佛，你知道嗎？不懂？我去洗澡了！”

無論萍萍使什么招，沐浴之后，小宮死活不肯吐露購買空調(diào)資金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