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前，李明學書記曾同簡又然談過話。近一段時間以來，李明學的心情是很沉重的。政協(xié)主席羅望寶在看守所里自殺了，吳大海還在等待判決。雖然，省里和市里已經(jīng)透了口風，湖東的問題到羅望寶結(jié)束，可是，誰能保證，不再出點別的事呢？市里的換屆，還有兩個月。目前，正是最緊張的時刻。緊張就緊張在這次換屆涉及人事。李明學一直是呼聲較高的進入市級班子的人選。但是，這半年來，隨著湖東一系列案件的出現(xiàn)，李明學自己也感到了危機。市委魯天書記，就曾批評過他，說作為一個縣的班長，得對有些問題負責。這“有些問題”，指的就是吳大海、羅望寶的問題。而負責，就有個怎么負責、負責到什么程度的區(qū)別。李明學擔心的是，市里會最終讓他付出不能進入市級班子的代價，那就太慘重了。而且，私下里，李明學覺得，那也太不公平了。

“是不公平。”簡又然笑道。

李明學也苦笑了下，前兩天，他拉著簡又然，到省里見了歐陽副書記。歐陽杰原來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是簡又然的老上級。一個月前，才從宣傳部長的位子上，提拔成了省委副書記。江南省現(xiàn)在有兩位副書記，一位是省長，一位就是歐陽杰。而在歐陽杰之前的省委副書記莊之斌，調(diào)到另一個省擔任政協(xié)主席了。歐陽部長聽了簡又然關于下派情況的匯報，強調(diào)道：“下派干部一定要端正態(tài)度，要向下面的同志們學習。這是下派的精髓?！?/p>

“這當然是。我一定記住歐陽書記的教導?！焙営秩宦牭贸鰜?，歐陽部長這話中有話，“端正態(tài)度”，這其實是說簡又然態(tài)度不夠端正。有時候，官場上的話是正話反說，反話正說。而讓歐陽部長感到簡又然態(tài)度不夠端正的一個重要原因，簡又然自己以為：是他對湖東有些問題太過于關注了。比如，人事問題、李明學的問題……

可是……

李明學雖然是一個縣委書記，可到了歐陽副書記面前，還是有些拘謹?shù)?。三個人沉默了會兒，歐陽書記問：“明學同志還有事吧？”

“啊，是有點事。就是……南州馬上要換屆了，歐陽書記，您看……”李明學說完，望著歐陽杰。

“是這事？我知道了?！睔W陽杰轉(zhuǎn)過臉來對著簡又然，道，“又然哪，也平同志對下派工作也是高度重視的，以后多給他匯報。另外，上一次到湖東，本來也準備到桐山的?？墒菦]去成。光輝同志……唉！什么時候我得跟也平同志說說，請他專程去看看。下派不容易啊！??！”

“是啊，難得歐陽書記這么關心我們。光輝知道一定也很……”簡又然朝李明學使了個眼色。李明學就站了起來，將隨身包里的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放到歐陽書記的桌子上。歐陽道：“這是……”

簡又然笑著說：“這是明學同志從西藏帶回來的。據(jù)說是一件五百年前的通靈石。明學同志特地帶了回來，說請歐陽書記鑒定下。”

“?。　睔W陽杰的眼光稍稍變了下。在江南省，總共也就七八個人知道，歐陽副書記還是一個很有功力的文物鑒定家。這一刻，他的眼光盯著小盒子，等簡又然打開，里面呈現(xiàn)的是一塊很小的石頭。金黃，寧靜，仿佛還處在西藏的藍天之下。歐陽杰只是近前看著，并沒有拿起來。簡又然要拿，被他制止了。他細看了會兒，石頭的金黃中，還淺淺地行走著河流般的石紋。在石頭的最上面，一朵小花，天然而獨立地開著。李明學說：“這是一個藏傳佛教的高僧所用的東西，我的一個朋友在那邊做生意，用了好幾年，才得到這個的。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