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例行查鋪是新兵排長的必須,“喬閻王”打著手電筒在一個一個的床位上掃了過去,看到有人睡覺不老實掀被子,就給他們蓋上,如果有人打呼嚕的聲音過大,就輕輕地在他邊上拍一下,怕他吵到別人……
東窗事發(fā)之時我正在睡夢之中,突然間一陣急冷襲來,冷得我一個寒戰(zhàn)從睡夢中驚醒,一抬眼就看到了“喬閻王”那銳利的眼神,然后我一偏頭就看到彭拯那小子嘰嘰嗯嗯地嘀咕了一聲:“大海哥,掀什么被子啊,我……我冷!”
這小子滿口的哈拉子流得我肩膀上到處都是,我看著“喬閻王”的眼里交織著無數(shù)如同炮彈飛過的火花,我的臉立即就青了,一巴掌將這臭小子拍醒。
“穿上衣服,跟我出來!”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喬閻王”當然就明白了,也知道了為什么彭拯在每次要檢查內務時就格外過硬的原因了。
他壓低著聲音,但飽含著壓抑的怒意,手提著我們無比向往的溫暖舒適的棉軍被和彭拯那個疊好的棉被,口氣根本不讓我們再有拒絕的可能,幾步就跨出了宿舍,走入對面的文化室。文化室內原本只有我們在接受思想政治教育課時才打開的燈刷地就打開了。
“既然你們兩個這么團結友好,那么今日晚上就在這里疊上一百遍內務吧!”
穿上衣服來到文化室,我就看到“喬閻王”噴火的目光,似乎怕吵醒宿舍內睡著的兄弟,他幾乎是憋紅著臉少有地小聲地說道:
“林大海,既然你這么富有愛心,那你們日后就結成團結互助組吧,他的軍體內務就由你來負責,如果這小子有一點過不了關,我剝了你的皮!”
如果“喬閻王”眼睛里的火焰能真正燒起來,我敢說我和彭拯當時就化成灰燼了,只聽他冷冷地說道:
“如果你們拉了我的后腿,出了新兵連我把你們倆小子下到菜地里去,讓你們天天掏大便,今晚上疊不好就不要睡了。另外,在整理內務之前,你給我先做三百個俯臥撐吧!”
“報告排長,我認為你這種做法侵犯了我的權益,我可以向連長報告說你對我進行非法體罰!”
我正睡得香,被“喬閻王”吵醒,本就不爽,再看這家伙這樣針對我,而且還罰做三百個俯臥撐,這還讓人活嗎?我今晚上要還能睡覺那就邪門了。
我毫不畏懼地與他瞪目相視。
“體罰?哈哈,你說我體罰你?好啊,有長進啊,還知道告我體罰了!你去告我體罰啊,我還就要體罰你!”
新兵蛋子敢與老兵這樣較勁?何況這個老兵還是他們的代理排長呢!
我想“喬閻王”怕是當時氣瘋了,他口里傳出笑聲,可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眼里更是發(fā)出一道逼人的寒光,那一瞬間我就感覺仿佛給頭惡狼盯住了一樣,身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拳頭提了起來。
看著我掐著拳頭,“喬閻王”的嘴角掃過一絲輕蔑的冷笑說道:“這小子連個被子也不會疊,你護著他,難道你能護著他一輩子嗎?你以為你是在幫他?有你這樣害人的嗎?難道讓他一輩子就這樣窩囊下去?我不罰你還罰誰?怎么,想和我打架?就你這廢物?等你夠資格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喬閻王”根本不理會我被他罵得快要噴火的目光,突然拿起文化室內墊桌子的一塊方磚,根本容不得我有考慮的余地,一掌就拍了下去,啪的一聲,磚斷了,裂成了兩塊,我當時就傻眼了。
這是一塊青磚啊,這不是我在地方時看到蓋商品房的疏松的紅磚,我們的營房最少已經(jīng)有二十年的歷史了,房屋結實至極,都是那種黑灰色的青磚蓋成,隨便找一塊都硬得和鐵一樣,再加上現(xiàn)在進入深冬,這磚更是要硬上三分,卻被“喬閻王”一掌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