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吃完飯后。我和武昇、袁偉一起在球場打球,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地兒一臉怒氣地跑了過來。
“怎么了?”
“胡欽,我受不了了,我今天一定要搞!”
他大罵了幾句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們。
自從險兒被燒之后,我們沒有還手報仇的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傳遍了九鎮(zhèn)打流的圈子,也傳進了學(xué)校。這一個多月來,我們幾個沒有少受冷言冷語,就連周波他們?nèi)メt(yī)院看險兒的時候,都給險兒說我們不義道。
武昇和袁偉也是,本來抽煙什么的,總是有幾個人上點煙給點小面子的,但是現(xiàn)在也一落千丈。
不過這樣也僅僅只是過得不太順心而已,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大的矛盾,沒有受過大的欺負(fù),所以我們也都忍了。
但是,今天不同。
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還沒有出現(xiàn)電腦,CD,MP3的時候,聽歌都是用那種老式的磁帶。而某些心思細(xì)膩的少男少女們,往往會買回來一個封面極為漂亮的硬皮記事本,然后邊聽歌,邊把所有的歌詞一筆一畫地抄錄在記事本里,通常都美其名曰《朦朧日記》《我的夢》之類。
多愁善感的地兒也有這么一本,現(xiàn)在都還沒有扔。
我曾經(jīng)親眼見過他拿著本子,把隔壁幾個鄰居的小孩叫在一起,教他們唱歌?,F(xiàn)在,我也親眼見過他用這個本子教他侄兒唱歌。他就這么文藝!
問題就出在他的文藝上。我們教學(xué)樓頂樓是一個很大的平臺,一般學(xué)生是不敢上去的,上去的都是比較跳的人,在上面打牌、抽煙、曬太陽之類。
地兒這天中午吃完飯,不想下來打球,一個人拿著他的那本手抄集上了教學(xué)樓頂層。上去的時候,樓上還沒有一個人,于是他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安靜地打開了他的那本《少男之心》。
當(dāng)時萬里晴空,云兒也許都隨著那微微的清風(fēng)遠(yuǎn)去了天邊,太陽的光芒從樓旁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頂上照了下來,調(diào)皮的葉子把陽光分割成了一小片一小片地照在了地兒的身上,一閃一閃,愜意極了!
地兒點上了一支煙,把煙盒隨意地放在了一邊,看著本子里表達(dá)他多愁心思的歌詞,以一種游吟詩人的姿態(tài)慢慢地吟唱了起來。
一切都已成空,世間萬物皆為浮云,剩下的只有那優(yōu)美的旋律和無盡的虛空。地兒在一瞬間忘掉了一切。
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后面已經(jīng)站了三個人。
“你唱個什么毛啊唱?飯蚊子(蒼蠅)都會被你唱死?!睘槭滓粋€腦袋大大的人說道。
地兒回頭,一臉茫然。
“還抽的精品啊,煙還不錯,搞根煙抽下咯?!贝箢^說完,就自己隨手拿起了地上的煙盒,并且給另外兩人一人分了一根。(我們家境都還可以,所以抽的煙比一般的學(xué)生都要好。)
地兒從類似于冥想的境界中清醒過來。抽他的煙可以,但是他絕對不能忍受說他的歌聲可以唱死蒼蠅,他很不開心。
于是他站了起來:“老子該(欠的意思)你的啊,放下。”
大頭一下火了,一把打掉了他手上的那本《少男之心》。地兒猛地沖了上去。一個人當(dāng)然打不過三個,所以他被狠狠踢了幾腳,《少男之心》也被眾人踩踏得臟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