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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 51

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1 作者:浪翻云


 

整個過年期間,我的心情都是非常忐忑,很不平靜的。尤其是父母對于我最近這段時間突然懂事戀家的表現(xiàn),感到滿意,而一改以往的臭臉,整日和藹可親地對著我的時候。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在狠狠噬咬一樣的難受愧疚,我甚至不敢過多接受他們的愛,因為這種愛我不知道還可以擁有多久,而這樣的想法只會讓我感到更加的心酸痛苦。在這種煎熬中我度日如年。

上帝總是公平的,他給予了你一些,勢必就會奪取你的另一些。當你想要享受刀冷情深的快意與激情,那你就一定享受不到門掩黃昏的平淡和幸福。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到我正在真正地失去這份平淡的快樂。

我知道這個年是一個要珍惜,要用心去過的年,因為過完這個年,就會有一場風暴等著我們。這場風暴的到來,一定會改變包括我在內(nèi)的很多人原本的生活,或許它會給我們各自想要的世界,會給予我們一些一直要想追求的東西;又或許,它會摧毀我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而照樣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它究竟是好是壞,我猜想不出來,也不愿意去想它。

我只知道它一定會來,而我必須等著它。

但是,當我看見三哥的時候,我的心在那一瞬間,莫名其妙地完全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他來是有話要說的。

該來的總歸要來,那就不如讓它早一些來吧。這樣的想法,讓我心里像放下了一塊壓抑我已久的巨石一般,感覺到了一陣毫無來由卻真實讓我心安的輕松。

在親熱地和家人打過招呼,拜過年后,三哥以要我陪他出去買點東西,幫他搬一下的借口,把我叫出了家門。

我們沒有走遠,就站在了門前通往大街的那條小巷口。三哥遞給了我一支煙。當時在家里,我是不抽煙的,父親也不允許。我煙癮本來就不大,與其說愛上抽煙,倒不如說是渴望成長,渴望被認可的外在體現(xiàn)。但是熬了兩天,也有些想了,接過煙之后,馬上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也許吸得太急,吸完居然有些發(fā)暈。在微微的頭暈中,三哥開口了。

“小欽,你這兩天和險兒聯(lián)系沒有?”

“沒有,過年我門都沒有出。再說我爸爸也在,我出門他不高興。”

“那你有想過,險兒搞向志偉要怎么搞嗎?”

我望著三哥,腦子飛快地想了想。說實話,我一直做好了幫險兒辦向志偉的想法,也知道事一定不會小。但是,我還真的沒有想過應(yīng)該怎么去辦,也許潛意識里面,我還是很依賴三哥,因為他說過會幫我們。

“這倒沒有哦,過年也挺忙的,沒有想到這個事。到時候再說吧,還不就是那樣子,打個架還能有什么不同?”

“我告訴你,你這樣就真的想錯了。你知道黃皮是個什么人嗎?”三哥很認真地望著我。

“又不是不認識,不就是涌馬的大哥嗎?”我驚異地問道。

我們基本上每天都可以看到黃皮。

黃皮二十大幾三十不到的樣子,個子不高,但是壯實。理著個平頭,臉上的毛孔很粗,有些坑坑洼洼的,估計是小時候長青春痘留下的痕跡,看人一般不正面看,總是向一邊偏著個頭,斜斜地望著人,基本上很少見到他笑,顯得有些古怪。

他平時白天很少出來在街上混,但是,每天傍晚五點整他都會去車站旁的一家小面館,要碗面,點二兩白酒,一個小菜。在他吃飯的時候,九鎮(zhèn)上活動的扒手就會自己過來,把當天應(yīng)該分的那份錢給他。

每天去給他交錢的人都好像不少,不過像三哥、紅杰一樣,每天都有些兄弟陪著的時候倒真的是很少見。如果沒有那一臉的橫肉和透著狠氣的眼神的話,他并不像個混混,倒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所以一直以來,在九鎮(zhèn),他的面子遠遠比不上三哥,甚至有一次我見紅杰當著很多人的面罵他,他一句不吭。

所以,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三哥好像對他這樣一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黃皮和紅杰是絕對不一樣的。紅杰這個鄉(xiāng)巴佬沒有他大哥老鼠,他屁都不是,老鼠只要一出來,到時候紅杰還是一個小弟。但是黃皮不同,黃皮是自己混出來的,你們小孩子不知道,你以為沒有三兩三,就這么多的涌馬白給他錢養(yǎng)他啊?”

接下來三哥給我說了黃皮的歷史。說完后,我明白了我們將要對抗的是個多么可怕的人。

黃皮打小家里非常窮,他父親在九鎮(zhèn)靠著幫人挖沙、做搬運工討生活,很小的時候,他媽就跟一個江西人跑了。他父親從母親走了之后,就不怎么說話,每天只是喝酒,醉了就睡覺,沒有酒錢了就去幫人搬搬貨物、挖挖沙,周而復(fù)始,也不管他。由于從小樣子長得不討人喜歡,性格又有些孤僻陰狠,街坊鄰居的也沒有誰有好臉色對著他。所以從小,黃皮連吃飯都是饑一頓飽一頓,更談不上讀書上學。

但是,幸運的是,他有個大他十幾歲的鄰居,叫做安優(yōu),這個人好心卻又無意地帶他走上了一條路,一條可以讓他日后吃飽喝足,受到尊重的路。

安優(yōu)對他非常好,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跟著安優(yōu)了。據(jù)說安優(yōu)不許他偷東西,卻又把所有偷東西的技術(shù)都教給了他。黃皮雖然沒有讀書,人卻絕對不笨,可以說對于做扒手這個行業(yè)而言,他還有一定的天分。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可以在滾燙的油鍋里熟練地用兩個手指夾起一塊肥皂了。

安優(yōu)在的時候,不許他偷,他就每天跟著安優(yōu)混。安優(yōu)被槍斃了,他也一天天長大,沒有人再管他,就開始做起了扒手。起初還是一樣貧困,但是他多少有些錢給他父親買酒喝,供他自己吃飯了。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一九九○年。

一九九○年,當時的黃皮還是個小扒手,每天都靠在九鎮(zhèn)通往市里縣里的車上扒竊過活,他的手藝不錯,所以生活也還過得去,但是也僅僅只是一個還算老實低調(diào)的小扒手而已,沒有任何地盤,更談不上做大哥。

直到某一天,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改變了他的一切,也讓人重新認識到了這個小扒手可怕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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