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似的惱羞成怒地對我吼了一句:“誰看了,蘇麥你別瞎說!”
這時候沉默了半天的高揚突然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還得等多久?”
“估計也就一個來小時吧,他們應該是放學以后打。”大龍一邊說著一邊左顧右盼的,“咱先找個比較隱蔽的觀戰(zhàn)地點,到時候打起來別被人家發(fā)現(xiàn)嘍!”
河邊兒有條寬寬的街,估計這里就是一會兒茬架的地兒。旁邊兒是一排四層高的居民樓,破舊的墻面不知道被重新粉刷過多少回了,已經(jīng)顯得很斑駁了。大龍興奮地來回搓著手:“就躲那樓里面兒,從樓道的窗戶能看個一清二楚,還沒危險!”
我們一口氣兒爬上了四樓,樓道里正好兒有兩個挨著的窗口兒,能清楚地觀察到河邊兒上發(fā)生的一切。我們五個人擠在一起,興奮不已地等待著。
太陽已經(jīng)開始往西走。我踮著腳尖兒,把頭放在窗戶框子上,興奮感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地消失了,到最后竟然都有點兒困了。
也就在這時候,我們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幫穿黑白校服的初中生,不僅我們,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支隊伍吸引了過去——因為他們目光囂張并且成群結(jié)隊,從我們這個高度看下去顯得特別壯觀。我記得大龍說過,兩邊兒各帶五十人,然而這支隊伍看上去絕對不止五十個。
“這幫是Y中的?!贝簖埵箘艃乎诹缩谀_,對我們說,“我×!他們來了多少人???!”
高揚“哼哼”地冷笑著:“真夠守信用的,一個帶家伙的都沒有,估計帶了也不敢用?!?/p>
大龍顯然對這句話很不滿意,他嚷嚷著:“就你丫高揚最牛B行了吧!”
高揚沒理他。我怕他們倆過會兒萬一說急了再掐起來,趕忙問了一句話岔開話題:“咱們的人呢?”我的話剛問完,街的另一邊就出現(xiàn)了一支看上去同樣不止五十人的隊伍,他們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我認得這校服,就是我們學校初中部的。
大龍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指著隊伍中走在最前面兒的一個歪著腦袋的大高個兒說:“那就是我哥!那就是我哥!走在第一個!”
大龍他哥看上去足有一米八五以上,這在初中生里實在是不多見,而且身形兒也比較壯實,還留了一頭古怪的半長頭發(fā)。那副流里流氣的模樣兒誰瞧上一眼都能瞧出來是個痞子。
高揚“哼哼”地冷笑了兩聲,對大龍說:“你哥的發(fā)型可真二?!?/p>
大龍捶了高揚后背一拳:“去你媽的!不許說我哥壞話!”
兩撥兒人在相隔十來米的時候互相都站住了。這時候街上的其他人早都神色慌張地逃開了——這種局面,誰都明白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唯獨那個修車攤上,修車匠和光著膀子的板兒爺還坐在那里沒動地兒。這兩位爺擱下了手里的楚河漢界,不僅毫不慌張,反而饒有興致地觀看了起來——就像是躲在樓上的我們一樣,只不過他們是明目張膽地在看,不像我們躲在暗處。
大龍他哥用手指著對面打頭兒的人說了句什么——我并沒有聽清楚,但我從他說完以后囂張的大笑以及對面一副副驟然憤怒起來的表情就能猜得出來那一準兒不是句好話。
那邊兒很快就沸騰了起來,叫罵聲不絕于耳。而大龍他哥也沒有再廢話,一個箭步突然就沖了上去,于是他身后的隊伍也被他給帶動了起來。
Y中可能是沒料到這架這么快就打了起來,一時間有點兒陣腳大亂。大龍他哥沖在第一個,撲上去兇猛的一拳就掄在了一個Y中的臉盤上,緊跟著順勢就揪住了他的頭發(fā),提起膝蓋磕他襠部。沒幾下兒那Y中的就軟在了地上,身子也蜷成了一團——然而這副可憐相兒非但沒有惹來任何人的同情和猶豫,反而讓所有人都如同野獸見了鮮血一樣興奮了起來,一時間,沖在最前排的人都紛紛舉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