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可搶在我說話前頭說:“不用不用,還有幾排就擺完了!”
“別跟蘇麥客氣,你不知道,蘇麥幫你擺桌子丫高興著呢,真的,不信你問他!”刺猬越說越來勁兒。
我走到他坐的那張桌子跟前兒,對他說:“給我下來,我擺桌子!”
刺猬一臉無奈地跳下桌子,走到夏天跟前兒:“夏天,你說那倆到底能不能成???”
夏天頭兒也沒回地繼續(xù)擦著黑板,嘴里說:“成,肯定成!”
他倆說話的聲音很大。我趕緊抬頭去看太史可的反應(yīng),她繼續(xù)擺著桌椅,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刺猬,你帶著刀呢吧?”半天沒說話的高揚終于開口了。
刺猬點了點頭:“干嗎?。 ?/p>
“沒事兒,帶著呢就成,誰知道今兒晚上會發(fā)生什么啊?!备邠P輕描淡寫地說著。
夏天轉(zhuǎn)過了身子看著高揚問:“難不成今兒晚上還能打起來?”
“應(yīng)該是不會,”高揚說,“我這不是擔(dān)心有什么意外情況嗎,對了,蘇麥,上回那管兒刀還在你那兒呢吧?”
我點頭。
“好,那刀你就先拿著吧,今兒晚上咱仨都帶著家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p>
過了會兒值日做得差不多了,夏天和太史可也就都走了,夏天臨走前一再叮囑我們仨今晚千萬要小心。
我們仨不知道該去哪兒打發(fā)時間,索性就在教室里一直晃悠到了靜校才走。在去永定路的路上,高揚收到了沙藍(lán)發(fā)的信息:“高揚,今兒賠錢把事兒給鏟了,千萬不能再動手,無論丫怎么裝,記住嘍!”
高揚把信息拿給我和刺猬看,我點了點頭說:“沙藍(lán)說得對,你們倆都把人家揍一頓了,今兒好好賠了錢,以后省得丫再糾纏?!?/p>
高揚捏著手機(jī)狠狠地說:“等什么時候我混到像沙藍(lán)一樣,一叫就能叫來一百多口子的時候,我看誰還敢跟咱幾個戧!!”
刺猬說:“等你混到那一步的時候,也就沒人敢再跟咱們戧了?!贝题@句話可真的是說錯了,后來高揚混得何止是比沙藍(lán)強(qiáng)啊,可一樣有人找他的麻煩。我要說的就是,剛開始混的痞子,總覺得名兒越大就越不會被人欺負(fù),于是他們絞盡腦汁地想要拔份兒,想要揚名兒,可當(dāng)有一天他們真正把名兒混得特響的時候,他們才會又恍然大悟,原來名兒越大,招來的事兒也越多,“樹大招風(fēng)”這話可真的是一點兒都沒錯兒。
永定路的飯館兒里。
我們仨是第一撥兒到的,沙藍(lán)已經(jīng)訂好了包間兒。我們跟服務(wù)員一說,她就微笑著把我們領(lǐng)了進(jìn)去。
“不著急點菜,人還沒到齊呢!”高揚朝服務(wù)員一揮手,服務(wù)員便知趣兒地退了出去。
高揚掏出煙,扔給了刺猬一根兒,又看了看我。我對他搖了搖頭,他就沒扔給我。
在等待大龍他哥和沙藍(lán)來的過程當(dāng)中,高揚和刺猬一根兒接一根兒地抽煙,而我們仨互相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沙藍(lán)和她爹沙四兒先來的,沙四兒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生猛魁梧——事實上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非但不魁梧,反而有些干瘦矮小。他站在沙藍(lán)的身邊兒,竟然比沙藍(lán)高不出多少來。他和我們以前見到過的那些個老炮兒——比如許爺、修車匠皮叔都有點兒不一樣。他雖然看到我們幾個的時候也是笑呵呵的,但他的目光很犀利,透著一股子兇狠勁兒,就像是一把直閃寒光的刀子。我想沙四兒的眼神兒之所以和許爺皮叔的不一樣,正是因為他還沒有退隱,他還在玩兒,在街面兒上一提起他的名兒來,依舊能讓不少混混痞子腦門兒上直流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