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三哥正式?jīng)Q裂的那一晚也是這樣。它帶給我們的影響是在之后的很多年間,才慢慢地體現(xiàn)出來的。
當時包括我和三哥在內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大事,不過大家都將之歸為打流生涯的一部分,有些血腥,有些卑劣,只是多了些無奈和傷心而已。沒有人想到過,這件事會成為我、三哥以及其他許多人一生之中標志性的時刻。
當晚的每一個人仿佛都失去了自己獨立的判斷和思考,只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向早已預定好的那個方向一步步走去。擺在我們眼前的只是那些兇險無比,讓人殫精竭慮的較量。對將來,我們既無從顧忌,更無法預測。
例如日后胡瑋他們的成名,那一戰(zhàn)所引起的轟動,廖光惠和我的約定,我和三哥日后各自的發(fā)展,九鎮(zhèn)流子的重新洗牌……這些絕對不是當時作為局中人的我們可以窺測的。
命運總是很神奇,而我們也無一例外,只能一次又一次沉淪于它布下的叵測命局中。
不過,當時的我們還是預測到了結局的一小部分,這在第二天就顯現(xiàn)了出來。
那天晚上,廖光惠強勢介入我和三哥的沖突,和我達成協(xié)議,搞定了我這一方,準備去水泥廠見三哥之前,給我說了這么一句話:“小欽,我給你說。這件事現(xiàn)在還算好,沒有搞出人命來。不過,你這幾天最好安靜點,不要太張揚。當街動槍,這不是鬧著玩的,不認真還好,怕的就是有些人認真!不管死人不死人,這件事只要認真搞了,多少是有些麻煩的。你們鬧得太招兇,可能的話出去玩幾天,我?guī)湍憧纯辞闆r?!?/p>
這句話,我聽進去了,卻并沒有引起太大注意。畢竟除了險兒打出的那兩槍之外,好像沒有做出太多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混了這些年,場面上總會有些朋友關照一下的,這樣的事情應該問題不會太大。
小二爺他們也是抱著和我相同的看法。
之后,就今天是聽從廖光惠的建議到此為止,還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等廖老大一走,趁三哥方面完全沒有防備就趕過去,一次性把三哥辦倒再說,仍然討論了一番。最終,我們還是選擇了從感情和形勢都要更為適當、更能讓人接受的息事寧人。
不過,我們兄弟不敢留在九鎮(zhèn)。一是因為廖光惠的建議使我們對政府方面更擔心,二是因為我們能考慮到不聽從廖光惠,一次性辦倒三哥,三哥方面也一定會有同樣的考慮。我們選擇了息事寧人,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三哥作出的決定會和我們一樣。
于是,奔波了一整晚,打拼了一整晚,身心都感到極度疲憊的我們兄弟,在安排好傷者,讓無事的小弟回家之后,來到市內,找了一間不太招搖的酒店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才剛睡了幾個小時的我,在極度的困倦中接到了九鎮(zhèn)派出所一位朋友的電話。
一個讓我猜得到意思,卻猜不到結局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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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很久,我都沒有聽見,直到睡旁邊床上的地兒被電話鈴聲驚醒,掙扎著爬過來,一腳把我踢醒,我才一驚而起。
拿著電話,號碼是派出所一位姓關的副所長,平時關系相當不錯。
“喂,關哥,你好!這么早,還在睡覺呢。”
“呵呵呵,睡覺?。坎患辈患?,睡的時候還多得很呢?!标P所為人相當?shù)钠胶停綍r與我們一起喝酒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稱兄道弟。但是在電話里,剛一開口,我就感到了一絲陰陽怪氣的味道,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