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政府要征用這地方了，我們都不愿意離開！”老板娘恢復(fù)熱情，搬出兩個塑料小凳子。一芯用卡通筆記錄。小狗爬了過來趴在她們之間。一芯斜眼看著老板娘碩大的屁股肉淹沒了塑料椅，擔(dān)心脆弱可憐的椅子會不會散了架。

老板娘拉開了嗓子，鄰居平時休息都得安上裝甲門窗，“政府來測繪過，我就是不讓他們進(jìn)來。怎么補(bǔ)償？建什么？沒有人回答我！”

“后來呢？”一芯不知道該怎么記錄。

“天殺的老公。我去補(bǔ)貨，讓那些土匪給測了！”

“又不是搶你房子！”小狗扒玩著草帽。

“憑什么說測就測?。?！又不知道如何賠償，是不是？！”她把一芯當(dāng)成包青天。

“那倒是！”一芯還是不知能記下什么才是。

老板娘一聽記者維護(hù)，更來勁了，“說什么政府為的是老百姓，這么個小店這個證那個稅的。容易嗎？我！”

一芯覺得這話好生耳熟。

她緊接的話音更大了，高八度半還不止，“那些土匪欺負(fù)我們不識字，生兒子沒屁眼的貪官！”

“大姐，先不要動氣，問幾個問題？”一芯按照智寒給的字條，“這里算城郊了，產(chǎn)權(quán)證？幾戶人家？人口？比例？建筑面積？農(nóng)田？還有……”

“太快了?！崩习迥锉牬笾⊙?，硝煙里的迷惑。

“農(nóng)田？種點(diǎn)蔬菜，這菜是越來越貴了?，F(xiàn)在人怎么專門挑菜吃不吃肉了。以后豬誰還養(yǎng)呢？你說是不？我們家的豬又生崽了。還問什么來著？”她湊近看訪談記錄，一芯半遮住本子，她顯然也是沒看懂，“混得好點(diǎn)的蓋上新樓房，三四層呢！哪像那窩囊廢，嫁過來到現(xiàn)在還是平房，要不是我硬是把墻敲了變成店鋪，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現(xiàn)在。唉！”她說著說著，神色黯然地?fù)u了搖頭。

“大姐，您對拆遷怎么看？”一芯發(fā)現(xiàn)小狗不可愛了，三朵藍(lán)色的蝴蝶已經(jīng)被咬了下來，碎了一地。她急忙拍開狗，把草帽放在高處。小狗也跟著雙腳立了起來。

“這幫土匪！”老板娘也幫著呵斥。她牙齒一咬，像是要擰斷誰的脖子一般。

惡狠狠的表情還定格著。

立婧覺得口渴，進(jìn)了店鋪：“一芯！怎么是你！”

“??！”一芯連忙收拾，怕露餡。一把抓著立婧沖了出來，邊回身說道：“大姐，謝謝哦！”

小狗見狀追了出來，吆喝著要那頂草帽。

陰涼處。

一芯繪聲繪色講了一遍，加上肢體的演繹。

立婧驚呼，“Dieu，Dieu！”大笑不止，“給單先生信息了，沒見他回復(fù)，不知道方案進(jìn)展的如何。”

“他，會女友去了！哼！”一芯嘟囔著說。

“他?。俊绷㈡汗室舛褐?。一芯的臉一下子紅暈了起來。

“不許泄密！容易嗎？！我！”彎了小拇指鉤著立婧的手，轉(zhuǎn)眼問道，“你來這破地方做什么?。俊?/p>

“考察數(shù)據(jù)，不過呢……我可不是記者！”酒窩深深，睊睊地笑。

一芯看著草帽，傷感，小狗抓壞了幾個小洞，“可恨的小狗，煮了去！紅燒！清蒸！”莫金送的，藍(lán)色蝴蝶還是他給縫綴上去。

立婧安慰，“我買頂新的送你咯，先讓我看看你的調(diào)查成果吧！”

兩人交換了記錄本子。

立婧看著她卡通本上的記錄，大笑不止。畫著樓房，平房，符號，豬，一堆豬崽。

一芯一把搶回來，抄起立婧本子上詳細(xì)的數(shù)據(jù)，問：佩服啊！怎么會那么詳細(xì)？立婧說：保密。

與小劉汗流浹背會合。一芯遞上剩下半瓶的礦泉水：“你的水被小狗搶去了！”小劉估計(jì)真是渴壞了，一下子就喝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