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沈平站起來接過煙:“章局長請放心,這一點起碼的組織性、紀律性我還是有的?!?/p>
徐沈平因為今天有重任在身,下了班就開車回家了。他到家不久母親沈彩虹也回來了。保姆已經把晚飯準備停當,典型的四菜一湯。保姆說徐部長打電話回來說晚上有活動,不回來吃飯了。然后保姆在廚房用餐,沈彩虹母子倆在餐局飯桌上就談開了。
沈彩虹問徐沈平:“你昨天晚上幾點鐘才回來的?”
“兩點多了吧。”
“怎么搞得這么晚?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外面應酬也應該有個度?!?/p>
“昨天是王行長找我有事,談的時間是長了一點?!?/p>
“他和你不在一個系統(tǒng)里工作,哪里有那么多的事好談?不會又是帶你去花天酒地了吧?”
徐沈平當然不會把昨晚他和顏麗之間的勾當講出來,他把話鋒一轉:“媽,我們東郊美廬的那套房子,買還是不買?”
“房子我看過,確實不錯,可是價格也嚇人。一套公寓要一兩百萬,你爸當了這么多年的市長、市委書記、組織部長,也沒攢下這么多的錢,怎么買?”
“那只能怪我爸膽子小。買東郊美廬房子的人,除了大款之外還不都是政府里的大官小官?人家都買得起反而我們家買不起?”
“你年輕氣盛,不知道仕途險惡。當年你爸在市里的時候,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xié)的三個一把手都翻了船,你爸為什么能平安無事?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在這方面還得多跟你爸學著一點?!?/p>
“不過昨天王行長說,他替我們把買‘美廬’那套房子的錢準備好了。我們什么時候要,只要打個電話通知他,他就把錢送過來。”
聽了此話沈彩虹眼睛一亮:“真的?他是說借錢給你,還是有什么別的意思?”
“他什么也沒說。因為這件事我事先不知道,當時也沒辦法和你商量,所以我就含糊過去了。不過他講的保姆的事情倒是可以答應下來。”
“什么保姆的事情?”
“我們家現(xiàn)在的保姆‘五一’節(jié)要回家結婚,而且結婚以后就不再回來了,不是要新找一個保姆嗎?”
“王行長的耳朵真長。他怎么會知道我們家的保姆‘五一’節(jié)要回家結婚?”
“上回我們在一起吃飯瞎聊時我無意中說的。”
“說的人無心,聽的人有意。王行長如此處心積慮,你要留心他后面還有什么話要說。你下次在外面說話要多注意一點,不要給家里添上什么麻煩?!?/p>
徐沈平答應了。他又想起了章局長吩咐的任務:“媽,今天章局長想問問老局長退休的事,新局長市委有什么安排?”
“這事我怎么會知道?等你爸回來后我?guī)湍銌枂?。章局長問這話什么意思?是不是他自己有什么企圖???”
“這還用問嗎?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p>
說話間外面?zhèn)鱽砣曅∑國Q笛聲。保姆出去開院子的大門。徐文俊部長回家了。
徐文俊今晚真的有個活動,是他的老熟人劉連生要求晉見。劉連生是他在市委書記任上的一個下屬區(qū)的副區(qū)長。自從徐文俊當上地委組織部長后,他與劉連生之間就沒有什么來往了。今天下午徐文俊接到劉連生的電話,說他中午到的市里,想借便來看望一下老領導,爭取聆聽首長再一次繼續(xù)教誨的機會,虛心得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劉連生近似肉麻的言語讓徐文俊很是受用。在他當市委書記的時候,下面區(qū)里的、鄉(xiāng)里的干部,運用此類溜須拍馬的語言技巧都很嫻熟,徐文俊聽慣了阿諛奉承的話語,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大城市里的干部無論是學識和修養(yǎng),都勝農村干部一籌。徐文俊到了地委組織部以后,就很難再聽到這類鄉(xiāng)音了。大城市的干部要表達類似的意思,會用另一種語言說出來,婉轉、優(yōu)雅,渲染了更多的藝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