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無意而為之?”老大也有些不能確定,可是態(tài)度卻很堅決,“不管怎么樣,不能掉以輕心,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必要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授人以柄。我擔心,中心醫(yī)院那個紀主任會說些不負責任的話?!?/p>
“他那個人一向喜歡從雞蛋里面挑骨頭。老大放心,我來處理吧!”
看著老大坐上車往外走,于先鰲站在窗前久久沒動。這個人于先鰲太熟悉了,雖然年紀比他大幾歲,但論起社會閱歷和人生經(jīng)驗,于先鰲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超過他。這也是這么多年來,于先鰲一直受制于他的主要原因,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三十年前,于先鰲和老大在同一個單位工作,一起意料不到的突然變故把兩人緊緊拴在了一根繩子上。后來兩人走上不同道路,但是那個變故使兩人誰也離不開誰。身份和職業(yè)的變化不但沒能使兩人疏離,共同的追求卻令兩人殊途同歸,而且這種追求必須由兩人攜手一道努力才能達到目的。時移勢變,老大不再輕易出頭露面,也不允許稱呼他的名字,所以騰鰲集團里除了于先鰲和石榴,幾乎沒有人知道老大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他很少在這座山莊里出現(xiàn),但于先鰲卻感覺到他的無所不在,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種強大氣場,無時無刻不在“罩”著自己和整個騰鰲集團。別的不說,騰鰲集團由一個小打小鬧對俄跑單幫的“倒爺”公司發(fā)展到今天有了近十億資產(chǎn)的實力,沒有老大,那是做夢也不敢想的。隔壁房間里那些古代瑰寶,只不過是報答他的一點小意思而已。
石榴的車開得很穩(wěn)。老大打開頂燈,取出一份材料看起來。石榴往后瞥了一眼,暗想這么大年紀了,精力真足,而且臉上流露出的是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度,難怪爸爸一提起他就會表現(xiàn)得那樣肅穆那樣尊崇呢!
“車里光線不好,還是先別看了吧!”見他看得吃力,石榴忍不住勸道。
“哦?呵呵,好,好,不看了?!崩洗蠛吞@地笑著收起材料。
“石榴,這名字很中國化嘛!”他忽然把話題引到石榴身上,“我聽先鰲說,你有一半俄羅斯血統(tǒng),親生父母哪個是俄羅斯人?”
石榴沉默片刻,才低聲說自己不到一歲,他們就都不在了,到底爸爸還是媽媽是外國人,自己也不知道。
老大不再言語,良久才嘆了口氣。
后座這位客人,石榴雖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卻不常見到。在她記憶里,騰鰲山莊落成后,算上這次,他也不過是第三次光臨,而且每次都是由她親自開車接來再送走,時間都是在半夜三更。石榴當然知道他的存在對騰鰲集團意味著什么,但奇怪的是,在她心底總好像還有另外一種異樣的感覺,從第一次在山莊里見到這個人,冥冥中就覺得自己與這個人肯定還應該有其他一些糾葛,但到底是什么糾葛,她又說不好,只能說,那些糾葛與現(xiàn)在的騰鰲集團沒有關(guān)聯(lián)。
對這個人,石榴說不上印象好,但也說不上壞。每次見面,他對自己都很客氣,從來不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雖然他表面上很矜持,石榴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對自己是有好感的,好幾次她偷偷觀察到,他在后座上盯著自己的背影時,那神情與其他男人并無兩樣。這也不奇怪,誰讓自己是這樣一個美人呢,女人的美麗便是最有效的通行證,在男人那里可以暢通無阻,何況自己的混血兒氣質(zhì),更能令那些有權(quán)有錢有勢的男人垂涎三尺。但他卻很能克制自己,從來沒說過過格的話。石榴曾經(jīng)想過,以這個人的地位和能量,想找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主動投懷送抱的肯定也不會少,但聽爸爸介紹,似乎他在這方面頗為自律,這倒是令人另眼相看的一面。
到了客人指定的地點,石榴停了車,看著他走進微微出現(xiàn)的曙曦里。
天快亮了,想想今天是周六,石榴掉轉(zhuǎn)車頭開向賈偉達的家。前天姓賈的打來電話,非要與家人通個信,說想女兒想得不行了,甚至威脅說再不允許他往家里打電話,他就要跑回來,哪怕為此蹲上幾年大獄。她在電話里臭罵了他一通,但答應哪天把女兒接到騰鰲山莊,讓她和爸爸說幾句話。當初她派人把賈家的電話撤掉,就是怕他耐不住孤寂往家打電話而惹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