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個年輕人把乘警叫來了，乘警向?qū)O朝陽詢問著丟失貨物的種類、編織袋的顏色等，這時，一個剛才在睡夢中被孫朝陽的喊聲驚醒的男乘客對孫朝陽道：“你說的是不是兩個紅藍(lán)條的編織袋？在上一站停車前我看到有個人把它們?nèi)∠聛硖嶙吡?，他取時一點(diǎn)都不慌張，我還以為那是他的呢?！彼@一說，另一個男乘客也插進(jìn)來道：“對對，我也看到了，他提著走的時候也沒人吭聲，誰知道那會不是他的呢。”另幾個乘客紛紛議論說，估計那家伙已在上一站下車了，貨物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大家紛紛議論時，火車已經(jīng)加快了速度。乘警對孫朝陽道：“從現(xiàn)在情況看，你的貨物找回來的可能性非常小。一上車就提醒你們，夜里別睡，別睡，看著自己的行李物品，你們就是不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怎么樣？貨物睡丟了吧？以后出門得多注意點(diǎn)啊?！比缓蟪司吡?。其他乘客又紛紛安慰了孫朝陽一番，就又要么打撲克，要么睡覺去了。

孫朝陽呆坐在座位上，只感到心中一片茫然，有幾次他往頭頂?shù)呢浖苌先コ?，心想這一次是不是會看到他的貨物原封不動在貨架上放著呢？然而沒有，什么都沒有，頭頂?shù)呢浖苌峡湛盏?，他的貨物確實不在了，確實被人偷走了。

火車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孫朝陽不知道這兩個多小時是如何過來的，后來火車停在一個站臺后，孫朝陽仍是坐著一動沒動，他對座的一個乘客趕緊提醒他他到站了，該下車了，孫朝陽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提醒他的乘客，也沒說話，就站起身機(jī)械地隨著其他幾個人走到車門口，下了車，又機(jī)械地隨著不多的人流出了站，這時剛到凌晨5點(diǎn)多點(diǎn)，天還沒大亮。

五

孫朝陽在出站口外的廣場上站著，他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其他旅客都走光了，廣場上空空蕩蕩的，他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這時天已漸漸亮了起來，有零零散散的準(zhǔn)備出門的旅客往售票廳走去，有個清潔工在清掃廣場上的丟棄物，廣場外有蹬三輪車的在等著出站的人。孫朝陽看著清潔工，想起往日進(jìn)貨回來看見這一切感到是多么親切，而現(xiàn)在他心中只有痛苦，因為他的近千元錢的貨物丟了，那是他一年工資的數(shù)倍的錢啊，也是他們家?guī)缀跛械腻X了，是他天天干完送水的活后又去夜市上“練攤”熬夜受酷暑掙來的，是他瞞單位、躲工商、跑漢口、風(fēng)里雨里掙來的?。《麉s把這近千元錢的貨物丟了，他空著手回來了。忽然，孫朝陽抬起右手，狠狠地照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并罵道：“混球，讓你還睡！”感到仍不解恨，又舉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掌。他的舉動把在一旁清掃垃圾的清潔工嚇了一跳，他驚異地看看孫朝陽，在向一邊走去時仍不斷扭頭看他，不知道這個身材高大目光呆癡的人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