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一只雞吧?”洛謙站在菜場盡頭,轉(zhuǎn)過身,溫和提議道。
掂了掂輕飄飄的菜籃子,我猶豫不決:“這個……”這個最簡單的叫花雞我也整不出。
“那魚呢?”他似乎有所察覺我的為難,退讓了。潛臺詞是熬一鍋魚湯總該會的吧!
我無言低頭,又抬頭準備坦白:“其實……其實還是買雞比較好!”
天無絕人之路,菜場角落還有一家烤雞店。
“來一只吧!現(xiàn)切刀,要一寸長的小塊!”我叫醒昏睡中的店主。
店主一臉花開笑容:“夫人,我們家的烤雞可是平羅的百年老字號,皮焦柔嫩,保管你吃了第一次就像吃第二次!”他甩起油膩膩的粗胳膊,將整只烤雞切塊。
“這個?皮焦肉嫩?”洛謙的微笑有點僵。
“味道應(yīng)該不錯!”我細細地看了一眼案板上的烤雞,將話題由賣相轉(zhuǎn)到味道。皮焦肉嫩?他家的烤雞皮是夠焦的,只不過不是焦黃,而是焦黑。肉嫩不嫩,不敢說,骨頭應(yīng)該是挺硬的,店主揮刀砍了數(shù)下,才骨肉分離。
洛謙啞然無語。
“夫人,好了?!钡曛鲹]手一抹汗珠,笑著將包好的烤雞放進我的菜籃。
我瞟眼望了望洛謙,他緩慢地掏出一串銅錢。
心情輕松離開烤雞攤子。
“扶柳……”洛謙從后面拉住了我的衣袖,嘆道:“我們還是去稱點肉,包一餐餃子算了?!?/p>
不等回答,他就拖著我到豬肉攤子前,選了幾斤上等里脊肉。
“去選幾把芥菜!”他把我推向青菜攤。
上挑下選,不得已我親切笑問攤主:“芥菜在哪里?”
冷冷抽氣聲在耳后響起:“原來你比流蘇更……”
“我又沒說精于料理!”我挑眉回頭。
他一愣,喃喃道:“當初媒婆拍著胸脯說,上官家的小姐從小學(xué)習(xí)女紅烹調(diào)!”
我上得廳堂,下不得廚房:“沒錯??!十年前我是煮過幾碗粥,不過從此金盆洗手,不再踏足廚房?!?/p>
“這個……貌似出入很大!”
“那媒婆還發(fā)誓,說嫁得是一個風(fēng)華少年青春無敵呢!”
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騙人的!我養(yǎng)在深閨不見媒婆?!蔽艺UQ?,笑了,順手將攤主選出的幾把芥菜扔進菜籃:“付錢吧!”
好像真的氣悶了,他獨自一人走在前面。
無法,只得跟上,畢竟是自個舌利傷了人心。我索性將挎在胳膊上的菜籃轉(zhuǎn)拎在手,一路小跑。
街道轉(zhuǎn)角出,他的身影煙一般地拂離視線。
往前沖了兩步,突然一股力拽我急退,重重地抵在磚墻上,一輛馬車飛馳而過,攆起層層塵土。
“你……”他只吐出一個字,黑瞳里的銳光就散了。
黃土揚在半空,我拂袖掩住口鼻,嗡聲道:“雙馬駕車,這排場,我就是退避三舍,人家也未必滿意!”
隔著塵煙,瞧不清他的臉,只覺得距離很近,近到我聞到了那股墨香。
扇著袖子,退開幾步。卻哪知衣服勾在了墻磚的尖銳處,稍一用力,便破了好大一條口子。
“早上不是說沒帶幾件衣裳嗎?這里有家綢緞店,順便挑上兩件吧!”塵土落下,他微微笑著。
旁邊果然有家綢緞店,熟悉的很,招牌是伊水坊!
從集市回官倉小院,并不路過伊水坊,但跟著他走,竟繞到了這里。
站在伊水坊前,他目光散漫,淡笑似有似無。
“夫人,添兩件衣裳嗎?我們伊水坊剛推出今天春季的新款,都是二小姐親自設(shè)計的,保管夫人穿上身更加美麗?!睗M臉親切笑容的小姑娘將我拉到一堆綾羅綢緞間。
各色錦緞流光溢彩,明明暗暗間,繁瑣花紋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