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是一臉肅穆,滿含悲痛,但每一顆心都在觀察、窺探,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們要記錄下這里的一切,等回去以后,認認真真地分析,判斷,然后再確定今后的方針、政策。
何達站在靈堂的角落里,冷眼看著這一切。真是富豪人家,連喪事都這么豪華。來來往往的人都是那么知進退,懂禮儀,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著自己對死者的懷念,對生者的慰藉。這是何達第二次看所謂的上層社會如何社交,第一次,是何歡的婚禮。如果說,在婚禮上,何歡就像是一朵新鮮的百合,完全是憑借著青春的光彩,硬生生地插進了一瓶牡丹之中。那今天的何歡,就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成了這幅富貴牡丹圖中的一分子。
何歡穿著做工精良的黑色喪服,頭發(fā)簡單地攏在腦后,臉上沒有絲毫的脂粉,舉止端莊得體。她不斷地和來祭奠的人握手、擁抱,有時流下一串淚珠,有時露出一個淡淡的感激的微笑。間或,她會掏出手絹,輕輕擦拭掉周濤的遺像上沾染的香灰,每一回擦拭,何歡都會淚流滿面,引得旁人落淚。
終于,最后一個客人也走了,大廳里只剩下周家一家人和幾個最親信的下屬,以及何達。徐蘭的忍耐也到了極限!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看見何歡,她現(xiàn)在把喪子的悲痛全都發(fā)泄到了何歡的身上。在她看來,何歡如此得體的表現(xiàn),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告訴所有的人她沒瘋,是周家人在說謊,她分明是在當眾出周家的丑。徐蘭忍無可忍,她要懲罰這個害死了兒子的妖精!
毫無預警地,徐蘭大步走到了何歡的面前,揚手就給了何歡一個耳光!打得何歡一個趔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五個指痕。在場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只有何歡沒有絲毫遲疑,一轉身就到了周瀾的面前,左右開弓就給了周瀾四個耳光!周瀾的臉立刻腫了起來。眾人嘩然,片刻之后,周浪和周瀾的丈夫向著何歡直撲了過來,何歡回手抄起祭桌上裝著供品的大瓷盤,在祭桌上用力一擊,瓷盤碎成兩半。何歡拿尖銳的茬口直指著周浪兩人,沉聲說道:“你們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弄死你們?nèi)?!?/p>
何歡的眼睛里充滿著野獸的兇殘,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面對著她,氣焰矮了下去,沒敢動手??匆姼绺绾驼煞虻那优?,周瀾急了,大聲哭喊了起來,周瀾的丈夫無奈,舉手要打何歡,他沒想到,何歡比他狠,也比他快,沒等他的手落下來,瓷盤已經(jīng)砸在了他的頭上,鮮血從周瀾丈夫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何歡手里的瓷盤仍舊舉著,尖銳的茬口上,血跡依然。周瀾的丈夫和周浪愣在了當場。
“夠了!”周博大喝了一聲。
剛才看見何歡挨打后還手,周博的心中感到的竟然是興奮:何歡終于反抗了!周博的心中一直很矛盾,一方面,他要求自己必須毫不留情地打殺何歡,直到把何歡完全擊垮。可在潛意識里,他又在期待著何歡的反抗。六年來,何歡不僅是他的兒媳,更是他的得意弟子,他一直都在毫不藏私地把自己的經(jīng)驗都傳授給何歡,一心想把何歡培養(yǎng)成一個優(yōu)秀的商人。優(yōu)秀的商人面對挑戰(zhàn),決不能聽之任之,畏縮不前!
現(xiàn)在何歡反抗了,何歡的氣勢壓倒了其他的所有人,周博剛剛感受到作為師長的得意和興奮,又開始站在周家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了,一方面,他痛恨兒女的無能——能力不如人也就罷了,竟然連膽量也不如人家。另一方面,為了家族的利益,他必須得幫助兒女打擊何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