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自然不知道別人要給他祈求冥福,卻也鼻子一癢,打了個(gè)大噴嚏,心道:“誰在背后說我了?”還沒想明白,眼前只見三點(diǎn)寒星直奔面門,帶著陰冷之氣。他嚇了一大跳,心道:“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只是到了這時(shí)候也由不得他后悔不該鉆出來了,左手一抖,掌心那道符直直射了出來,喝道:“唵吽唎吒唎喧轟火雷大震攝!”
太過突然了,他也沒工夫捏手印,這道玉霄太素天轄咒使得不全,符紙一出手,一變二,二變四,眨眼成了十余張,在空中不住打轉(zhuǎn),好似貼在一個(gè)透明的圓球之上。玉霄太素天轄咒若是使全了,能一下將那三把短劍圍住,等于一面滴水不漏的巨盾,但他使得既是不全,只圍住了一支短劍,另兩支卻掠過符紙,仍然向他面門射來。
無心手極快地一閃,長劍出手,“當(dāng)當(dāng)”兩聲響,那兩劍一先一后擊在了劍身上,直飛出去。
雖然擋了出去,無心卻也出了一身冷汗。短劍飛得極快,玉霄太素天轄咒雖然沒能全擋住,多少也將劍速阻了一阻,方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擋開。一想起方才就在眼前數(shù)寸之處才擋開了飛劍,無心心中便一陣后怕。若是他手腳慢得一慢,那兩支短劍豈不是要在他臉上開兩個(gè)窟窿?他心中已有懼意,右手的長劍橫在身前,叫道:“我是好人!”
赫連午聽得從樹叢里鉆出來的那個(gè)對手還在說什么“好人”,甚是惱怒,喝道:“你算什么好人!”嘴上說得響,肚里卻連珠價(jià)叫苦。莎琳娜仍然沒有知覺,那七個(gè)怪人已是厲害得出乎意料,樹叢里鉆出來的這個(gè)賊人能擋開自己叱劍術(shù)的全力一擊,更是勁敵。眼前八面是敵,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shí)三支短劍發(fā)出后,竟然大見滯澀,一時(shí)收不回來。這等情形,是他練成叱劍術(shù)后從不曾有過的,心中一急,手上更是亂了方寸,只緩得一緩,有一個(gè)人忽然撲上前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這人的手冷若寒冰,一抓到赫連午手臂,就如一把鐵鉗,赫連午只覺痛徹心肺。原本他輕身功夫頗佳,那七人力量雖大,身法卻不甚靈,他若是放下莎琳娜孤身逃走,那七人多半追他不上。只是這個(gè)色目少女雖然只是今日初見,他卻有種豁出性命也要保護(hù)她安全的念頭,便是已被那人抓住,他仍然沒想過要逃。
這人抓住赫連午的手臂,正在用力回奪,忽然劍光一閃,無心搶在赫連午身前,一劍將那人手臂齊腕斬?cái)?。這人雙臂齊斷,卻連血珠也沒流出半點(diǎn),仍然作勢拉著,這副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無心一劍斬?cái)嗔诉@人雙臂,扭頭道:“朋友,那位姑娘還好吧?”
赫連午的左臂仍然疼痛難受,方才那人力量大得異乎尋常,他的手臂差點(diǎn)被生生撕下,此時(shí)一雙斷手仍然抓在臂上。無心方才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認(rèn)為無心是歹人了,但聽得無心問什么姑娘,心道:“這人看來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將手甩了甩,正要將那雙斷手甩掉,此時(shí)才看清那雙斷手,竟是枯干焦黑,沾著泥土,皮膚破裂,里面白生生的骨頭都露出來,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不由得打了個(gè)寒戰(zhàn),驚叫道:“這些是什么人?”
無心道:“這是行尸術(shù),沒想到竹山教還有人在。喂,這位姑娘貴姓啊?不知芳名如何稱呼?小道無心,我是火居道士?;鹁拥朗磕阒腊伞∴?!”卻是說話分神,被一人當(dāng)心一掌,打得倒退幾步,連下面解釋火居道士可以娶媳婦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赫連午手一招,三支短劍一下收回劍囊。他見無心被打中一掌,雖然覺得這道士也不是好人,仍是心頭一震,差點(diǎn)叫出來,正待上前幫忙,聽無心說這是行尸術(shù),不由一怔,心底有些發(fā)毛,不敢上前了。
這時(shí),突然有人冷笑道:“小道士真是井底之蛙,只道竹山教才有行尸術(shù)嗎?疾!”
這人的聲音飄忽不定,也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入耳極是不適。赫連午又打了個(gè)寒戰(zhàn),卻聽得無心斷喝道:“乾晶流輝玉池東!”
他的聲音極是響亮,雖然雷聲不斷,仍然聽得清清楚楚。赫連午一怔,心道:“這小道士失心瘋了,居然做起詩來?!?/p>
他卻不知無心所念是木郎大咒的第一句。這木郎大咒號稱雷法第一繁復(fù),前后共有九十七句,欻火真形,雷公丹篆,變化無端。無心口中念咒,腳下踏著禹步,長劍在地上曲曲彎彎,畫了赤雞紫鵝符。這木郎大咒號稱繁復(fù)第一,單是這赤雞紫鵝符已是極其難畫了。無心長劍如筆,在地上畫下兩道符,嘴里極快地念著:“……木郎太一三山雄,金錘玉斧爍天宮,霹靂破石泉源通,閼伯撼動(dòng)昆侖峰……”隨著地上符咒漸漸延長,劍身也越來越亮,便如一支巨燭。這時(shí)恰恰又是一道閃電,映得人眉目皆白,電光中,忽然有一個(gè)行尸一躍而起,猛地向無心當(dāng)頭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