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為什么會這么冷。
高小媛被那種特別的冷給凍醒,她猛地睜開眼睛。
依然是一片黑,依然是疼。
“我在哪里?”高小媛感覺自己渾身都要凍僵了,她拼命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感覺四周很冷,但空氣很清新。
是在外面嗎?
高小媛走著,摸索著向前走著。她的耳邊漸漸響起了嘈雜的人聲,聲音越來越大,有吵鬧聲,有談笑聲,有聊天的聲音,還有雜亂的音樂聲、汽車聲……
真的是街道,她真的逃出來了?可是她要逃去哪兒?她什么都看不到,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兒?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姑娘,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guī)兔??!?/p>
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和善,但在高小媛耳中聽起來卻很恐怖,她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刺激,她誰也不能相信。她害怕地向后退著,瞪圓眼睛叫著:“別碰我!不許你碰我!”
“神經(jīng)病吧?”
高小媛不理會那個聲音,繼續(xù)朝前走著,撞上一個又一個人,所有的人都在罵她,可她卻什么也顧不了,只是拼命地朝前跑著。一聲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劃過,高小媛立刻收回了腳,她不敢再亂跑了,她不知道有什么樣的危險等著自己,不知道自己聽到的聲音是否真實存在,她太害怕了,真的太害怕了。她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為什么要丟下我,我真的好害怕,我該怎么辦……”她傷心地哭著。
那首音樂是突然間響起的,好像是自不遠處傳來。
高小媛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抬起頭望向了那個方向。
她記得那個音樂,那正是龍澤與她跳舞時聽的音樂,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在那里嗎?
高小媛慢慢地站起身。那個音樂似乎在指引她,而她則慢慢地朝那個音樂響起的地方走去。
找了整整一天,終于找到了。
他舉著賀卡看向馬路對面那個幽靜的街心公園,它的正中間就矗立著一棵圣誕樹,那樹與賀卡上的一模一樣。他收起賀卡飛快地跑過馬路,奔向了那棵樹,快速地尋找著樹上的裝飾物,果然在右側(cè)方找到了那張紙。他伸手將那紙取了下來,展開看著,紙上確實寫著“高一零班入學申請表”。他迅速找著姓名那一欄,看著上面的名字,這一看卻讓他驚住了。他低下頭一言不發(fā)。突然,他的表情有了變化,然后他慢慢地抬起頭看向上方。
他竟然聽到了那首曲子,那首他和高小媛共同擁有的曲子。
“你在這里嗎?”
是高小媛的聲音,他苦笑,自己竟然產(chǎn)生了幻覺。
“不要丟下我,求求你……”
他一愣,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錯覺。他歪頭看向圣誕樹后。
衣著單薄的高小媛正伸著兩只手朝圣誕樹走來,她頭發(fā)凌亂,臉上、衣服上都是雪和土。
小媛……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活著,真的活著!
“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抓住我好嗎?求求你,抓……”
他一把抓住了高小媛的手,高小媛愣住,空洞的眼睛望向他的方向,虛弱地問了一句,“你……你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是我的錯,我不該丟下你!不該……”他緊緊地抱著她,因為她的再次出現(xiàn)而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高小媛哭了,她用力地打著他:“為什么要丟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他緊緊地抱著她不愿松開:“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他抱得更緊了,他多么希望自己不要放開這雙手,不要放開小媛。
“我……我什么也看不到了?!?/p>
聽到這句話,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高小媛:“你說什么?”
“我,看不到你的臉,可我好想看到?!备咝℃逻€在哭,“我的眼睛好疼,我醒來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我好害怕!”
他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看不到了!因為他丟下了她而導致她失蹤,導致她失明……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傷心地再次將高小媛?lián)碓诹藨阎?,這次他什么也沒說,可他在心里恨著自己。
是他害了小媛,是他導致她失明了。
高小媛突然摸到了圍巾,雖然她眼睛看不到,但她摸得出來,那圍巾就是她送給他的。
他戴著,他竟然真的戴著。
一對少年就這樣在紛飛的雪夜,在那首他們共同擁有的曲子中,緊緊地相擁著。
天快要亮了。
他坐在街心公園的臺階上,側(cè)臉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高小媛,她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他伸手將那淚珠抹去。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丟下你,你就不會失明……對不起,我不想丟下你,可是我不得不再次那么做……”他將自己的外衣脫下鋪在臺階上,將高小媛輕輕地放平,又將自己的一件衣服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走到臺階一側(cè)的電話亭前拿起了電話。
“小媛在中央街心公園?!?/p>
“你怎么會知道……”
“好好照顧她?!辈坏汝悗泦柾辏呀?jīng)掛上了電話。他走到臺階前深情地看著躺在臺階上熟睡的高小媛,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他走上前彎下腰,慢慢地湊近她的臉想要吻她,然而就在要吻上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他痛苦地轉(zhuǎn)身走了。
一個聲音自他的身后響起:“你……真的要走?”
他站住猛地回過頭。
高小媛靜靜地坐在臺階上,她的眼神很空洞,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憂傷。
“嗯?!彼恢涝撛趺椿卮鹚?/p>
高小媛的眼中閃過一滴淚花,她強忍住說道:“你的聲音讓我想起了他……”
他看著她,表情是如此的復雜。
“你……到底是誰?”高小媛終于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他看著她,久久地看著她,終于他給了她一個答案。
“我是……真正的許安?!?/p>